“大人，郡主求見。”十七從門外進來。
“讓她進來吧。”蕭景乾放下手中的毛筆，向窗外看去。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明明每天早上都掃雪，可是沒一會兒又堆成了一堆。
十七把南桑寧請了進來，然後把站在窗邊玩雪的付心靈提了出去。
“十七！”
自己堆的小鳥不小心推倒了。
十七看着凍得鼻尖紅紅的付心靈，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
“你這麼沒有眼力見，以後怎麼當姑姑。”
一陣風吹過，付心靈打了個哆嗦，她不停地往手上呼着熱氣。
“像婉晴姑姑那樣嗎？”
付心靈縮着脖子問他。
“對啊。”十七穿得很少，雙手環着筆直地看向前方。
“可是我不想當姑姑，我覺得當一個小婢女挺好的。”
付心靈蹲在他旁邊嘟噥，剛好讓十七擋一下風。
“真沒出息。”十七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蕭景乾和南桑寧在裏面聊了很久，南桑寧面容有些急切，臉蛋紅紅的看起來特別好看。
“十七，郡主可真好看啊。”付心靈感慨。
“看來我們心靈也到了想要好看的年紀了。”一個女聲從旁邊傳來，還帶着着笑意。
“婉晴姑姑！”
“誒！”婉晴笑着摸了摸付心靈的腦袋。
不知道冬天爲什麼有那麼多鳥，一直在樹上叫，付心靈歪着腦袋發呆。
她的視線不自覺就飄向了屋裏。
蕭景乾躺在暖椅上，周圍都是厚厚的羊毛毯子，看上去暖和極了。
付心靈撇撇嘴，有些羨慕。
蕭景乾現在已經退去了上朝時的裝扮，長長的頭髮隨意放在身後，穿得也非常素淨。
他手上端着一個茶杯，茶裏的熱氣瀰漫在他臉上，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蕭景乾聽着南桑寧的話心裏只覺煩躁，一個郡主天天問自己支持哪個皇子，他一個都不想支持。
他視線看向窗外的付心靈，發現她正蹲在地上看着他發呆。
外面風很大，吹得她的碎髮亂飄。
因爲之前當乞丐沒有保好暖，她的兩頰紅彤彤的，看起來皺巴巴的。
蕭景乾向她眨了眨眼睛。
付心靈站起來，也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
“怎麼了？”付心靈用口型問他。
蕭景乾挑了挑眉，對她招了招手，也用口型回覆她：“過來。”
沒有電子產品就是好，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視力那麼好。
南桑寧在旁邊說得嘴巴都要乾了，她擡起頭一看，發現蕭景乾魂都不知道飄哪去了。
他正對着窗外招呼着什麼。
南桑寧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她真的無語透了！
“大人，郡主。”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聲音還有些發抖。
南桑寧扭過頭一看，發現是一個小丫頭。
小丫頭穿着一身紅襖，整個人蔫巴巴的，看樣子冷得不輕。
“過來。”蕭景乾帶了帶自己身上的衣服。
這丫頭一來冷氣都給她帶進來了。
付心靈聽話的走到蕭景乾身邊，因爲是跑過來的，嘴裏還呼着些熱氣。
蕭景乾把她的手扯出來，看着她的手皺了皺眉頭。
他一隻手差不多有她兩個大，她的手瘦得骨頭都突出來了，關節處還有些凍瘡。
“坐那暖椅上去。”
蕭景乾隨意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付心靈摸着懷裏的湯婆子，這個可真暖和啊，她向蕭景乾笑笑然後趕緊跑到暖椅那。
蕭景乾看着裹得嚴嚴實實的付心靈，眼裏閃過一絲滿意。
這樣看着才舒服嘛，不然傳出去還說他蕭景乾養不起一個小乞丐呢。
“你繼續說。”蕭景乾看了眼在旁邊發呆的南桑寧。
南桑寧腦子短路了一會兒。
“大人，我剛剛說到哪來着？”
蕭景乾瞥了她一眼：“你自己說的你問我？”
南桑寧委屈，她本來說的很流暢的，可是蕭景乾對那個小婢女又是摸手又是給大氅的，她太驚訝了，然後就忘了事情說到哪了。
南桑寧整理好思路，正準備繼續說的時候，蕭景乾打斷她。
“郡主多大年紀了？”
南桑寧一臉懵逼，說出了自己的年紀。
蕭景乾看了看對面的小乞丐，年紀和他家小乞丐一樣。
“那郡主上學堂是在國子監上的嗎？”
“是的。”
南桑寧有些忐忑，不會吧，他不會讓夫子罵她吧。
蕭景乾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向她揮了揮手。
“你繼續說。”
他們說的都是一些政事，付心靈越聽越困，沒過一會兒就沒知覺了。
過了幾天，蕭景乾給付心靈找了個夫子。
他說他府上不要白丁，她連字都不認識簡直是丟了他的臉。
然後付心靈就開始跟着夫子學習。
付心靈本來對學習就不是很感興趣，在高中的時候她一聽語文課就犯困。
現在聽夫子講那些古文更困了。
“啪！”
“你這個小娘子，怎地如此不好學。”夫子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
“夫子，你還是讓我練字吧。”付心靈委屈。
他說的那些古文她真的聽不懂，跟催眠曲似的。
夫子更生氣了：“你那狗爬的字，看得我心裏不痛快！”
“自己練着吧！”
夫子提着東西怒氣衝衝地走了。
付心靈嘆口氣，只好對着書自己練字。
突然，一個黑影遮住了她頭上的光線。
付心靈擡起頭：“大人。”
“嗯。”
蕭景乾看了一眼她的字，搖了搖頭，然後又躺在了旁邊的靠椅上。
“小乞丐，把今天夫子教給你的背給我聽聽。”
“落日繡簾卷，亭下水連空……”
付心靈站在蕭景乾前面，吞吞吐吐地開始背。
她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媽媽檢查她作業的時候。
“嗯……後面是……”
付心靈瞄了蕭景乾一眼，發現他眼睛已經閉上了，眼底還有些黑眼圈。
他最近好像是挺忙的，經常看不見人。
付心靈偷偷扯過旁邊的書，開始照着念。
“知君爲我新作，窗戶溼青紅注……”
“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大人，我念……不是，我背完了。”
付心靈擡起頭來，卻發現蕭景乾閉着眼均勻地呼吸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