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沉瞭然。

    這兩年太子時常帶着他去國子監,商議大事時蘇沉也在旁聽。雖說蘇沉不喜歡凌裴二人,可卻不得不承認,太傅大人極有治國鐵腕。

    蘇沉聽說,凌太傅日前在早朝提出了“西北之患,病竈在滇”的策論,進言舉兵大理。此言得東宮鼎力支持,卻惹得不少朝臣不悅。

    蘇沉:“還是大理那件事嗎?”

    太子道:“嗯。要說服那麼多人不是易事。”

    蘇沉向來無腦站太子殿下,立刻忿忿起來:“他們懂什麼?一個個只知道逗鳥領俸祿!自古太平天下哪一個不是打來的?”

    太子笑了,打趣道:“若是朝中人人都如你這般機敏通透,本宮豈不是也能在此偷閒一夜了。”

    蘇沉被說得臉紅。

    太子嘆道:“如若他們不懂,本宮倒不擔心,耐心解釋過去便是。怕只怕他們並非不懂利害,而是太懂利害。進軍大理利在千秋,卻未必功在當下。”

    短短一句話的點撥,蘇沉便明白了。

    打仗,必然會帶來許多的不確定性,甚至可能導致文臣武將權重對調,朝局洗牌。

    所以,即便對大巍而言這是一步好棋,也會有許多人不願去走。

    如今西北雖年年打,大部分時候只是堅壁清野,防止進犯,無功無過的守城,誰都能做。

    可若是西南戰功連連,一朝爲大巍清除了後患,到時候論功行賞,便難免要在現在的權力場上割下一塊肉來。

    這還是打贏的情況,如若打輸了,這便是窮兵黷武動搖國本,畢竟,誰也不知道明天的大巍會走向何方。

    “這羣人心裏就只惦記着眼下長安城裏的太平,和自己府上幾口人的酒菜,卻不見西北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的百姓。”

    蘇沉爲太子抱不平,太子李政卻面色平靜,只是看着他道:“人人都有私心。”

    初春的晚風,將繡球花燈下那寫着[心]字的紅色紙片吹得直打轉。

    蘇沉道:“那武將們呢?他們總該明白利害。”

    蘇沉剛問完便自行想到了答案——西北連年戰亂,戍邊將士們鮮少回朝,加之大巍重文輕武,他們大多在朝中也說不上什麼話。

    太子李政道:“本宮與太傅大人商議,打算近期親去一趟西北,一來累積一些領兵實戰的經驗,深入瞭解大巍的兵馬和實力,二來,也好聯絡將士們一齊商議太傅的攻滇之策。”

    蘇沉道:“真的?屬下願與殿下同去!”

    “好。”太子李政含笑點頭,“下個月,本宮帶你們一起去。”

    不行。別去。

    太子殿下……別去……別去那裏……

    蘇沉從短暫的昏迷中醒過來的瞬間,身體便本能的繃緊了,大腦瞬時一片空白。

    他泛着春情的臉被人捧在手中,雙脣被人緊密佔據,卻仍不住漏出吟哦呢喃聲。

    李致沒聽清他口中呢喃着什麼,在一切結束後,帶着慵懶愜意地擁着蘇沉虛軟脫力的身子,問:“先生如此生疏,難道是第一次?”

    蘇沉茫然看着對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漸漸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那些荒唐來。

    原來方纔是夢。

    而夢中的那些雀躍,在夢醒後,全化作了悔恨。

    那時的他還是太年輕了,看了幾本兵書,學了幾年武藝,竟忘了戰場本就是一個極危險的地方。

    如果當時他出言阻攔,太子殿下想必也會悉心聽取他的意見吧?

    嗯?等一下?蘇沉忽然想到,現實中,太子殿下據說就是聽了他的建議才改了行程,去了南方。

    所以,他爲什麼會勸說太子殿下改了行程呢……

    怎麼就好像……好像……他知道西北會發生不好的事一樣?

    蘇沉的眼神忽然清明瞭一些。

    李致哪裏知道蘇沉的思緒飄在哪裏,此刻他臉上難得有種饜足的神情,一下下用手指梳理着蘇沉在枕上甩亂的烏髮,另一隻手摟着蘇沉衣衫半褪的腰,時不時在那白皙的脖子上落下幾個吻。

    “先生還沒回答朕的問題呢?”

    蘇沉在想着事情,前面都只是任他擺佈,聽到這問題才茫然的發出個短促的音:“啊?”

    “這是先生第一次麼?”

    蘇沉搖搖頭:“應該……不是吧……”

    李致心口有些鈍痛,卻壓下心裏的痛楚,問:“這卻朕是第一次,所以方纔有點心急……可弄疼先生了?”

    第一次?蘇沉吃了一驚,爲了照顧對方初次的自尊心,搖頭道:“不疼,一點也不疼。”

    李致聽出他的偏袒,高興的在他身上亂拱,畢竟年輕氣盛,才緩了一會兒便問:“那再來一回?”

    想起方纔的失控,蘇沉萌生退意:“還,還沒夠麼?”

    李致循循善誘:“再來一次。最後一次。”說罷,便又開始蠢蠢欲動。

    蘇沉兩眼一黑,心道自己對李致無底線的心軟,遲早要把自己害死在牀上。

    最後兩人在房間裏白日宣淫了一天,李致才依依不捨的回宮,去處理耽誤了一整天的政務。

    他倒是喫幹抹淨志得意滿的走了,留在淳王府的蘇沉卻整個人都麻了。

    一整天,兩個大男人在屋子裏要了幾趟洗澡水,外頭的人便是再傻也知道里頭在幹嘛。

    蘇沉在別人家中寄宿,這才一天便出了這種事,要他怎麼面對王府的人,怎麼面對淳王殿下啊?

    一腦門官司還沒理出個頭緒,淳王已跑到他房裏來了,上來就掀他的牀簾。

    “蘇沉!”

    蘇沉急忙躲進被子下:“我我我、我準備睡了!”

    “你,你沒事吧?!”

    淳王見蘇沉躲在被子裏,心急如焚的非要扯開他的被子看。

    蘇沉見狀,索性撇了被子,翻了個身往牀裏側躲,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攏着衣襟:“沒事!沒事!能有什麼事!”

    淳王目瞪口呆的看着被留了一脖子紅印子遮都遮不住的蘇沉,眼睛都直了。

    蘇沉迎上那直愣愣的眼神,銅牆鐵壁似得臉皮也被瞬間擊穿了。

    天,讓我死了吧!早知道待在太傅府,也好過……

    半晌,淳王纔回過神來:“蘇沉,你,你是情願的麼?”

    沒想到這是對方的關注點,蘇沉怔住,半晌才道:“嗯,情願的。”

    淳王悵然若失,失魂落魄的打了幾個擺子,軟趴趴垂頭喪氣地在牀沿坐下。

    然後又突然起身,恢復了平日裏的樣子:“本王派人去買些化瘀的傷藥來吧。對了,晚上你想喫什麼?”

    蘇沉:“……?”

    “哦,你不必介意的。”淳王頭一次如此聰明的猜到了蘇沉在想什麼,“你可能不記得了,你早就拒絕過本王啦。可是即便如此……喜歡,也不是一被拒絕就可以停下來的事。對吧?”

    淳王嘆了口氣,又笑着道:“總之,你高興,本王就高興啦。”

    蘇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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