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打招呼,幾個女生當時就變了臉色。
“是四年級那個第一名,她怎麼在這兒。”
“應該只是路過,沒什麼關係吧?”
女生們一陣交頭接耳,主導這件事的那個候選女生回手拍了下正在‘唔唔’叫喚的薛玉鳳,回頭跟她們道:“別擔心,我聽說過她們倆個一向不對付,不會管她的。”衝着趙文多揮了下手,帶着笑道:“嗨,趙文多,我們在玩兒呢。沒事兒,你走你的吧。”
本來還在求救的薛玉鳳,聽她這麼一說,也停下了嘴裏的‘唔唔’聲。對啊,她跟趙文多兩個可是對手,她怎麼可能幫忙。還有,以前也這樣堵過她的道兒,不幫腔就不錯了,又哪裏會救她。嗚嗚——怎麼辦呀——
“哦,好,那你們繼續玩兒吧。”趙文多很是平常的回了句,就像是壓根兒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一樣。
果然是這樣,薛玉鳳還報有小小的希望,這下是徹底熄滅了。
“看吧,我就說她不會管。”候選女生不無得意的揚了揚下巴,吩咐兩個幫手把胳膊按住了,再次擡起了腳——
“對了——”冷不丁響起的聲音,又一次打斷了這個動作。
幾個女生保持着踹人的姿勢,木偶人一樣朝着這邊看過來,趙文多壞心的笑了笑:“我忘記說了,校長的自行車壞了,要買臺新的。剛纔我看見他朝着這邊來了,應該離的不太遠。哦,好像過來了——”回頭望了眼。
“什麼,校長——”
幾個女生一陣的慌亂,偏偏那邊趙文多還在那報着距離。
“三十米、二十九米、二十八米——”
“走,走,趕緊走。”
“可不能叫校長看見了。”
“……十八米、十七米——”
唉呀,走是來不及了,跑吧!
做壞事的人都心虛,加上趙文多煞有其事的數着數,越發造成了一種緊迫感,幾人跑的鞋都快丟了,才氣喘噓噓的停下來歇口氣兒。
“我們跑的夠快,校長他沒看見吧?”
“不知道啊,我光顧着跑了,都沒敢往後看。”
“我、我掃了一眼,後面有個推車的好像是校長吧,沒太瞧清楚。”那時候光尋思怎麼跑快點兒,順帶的掃了那麼一下,能看個大概輪廓就算不錯了,哪裏還有時間細細辨別。
“你都沒看清,那校長更不用說了,咱們好幾個人呢,指定也是分不清。”
“分不清楚纔好呢,要是看清我們是誰,那不就完蛋了嗎。幸虧着那個四年級的女生提醒,要不然今天我們真得被抓。”
“可是,她不會跟校長告狀吧,我們幾個她都認不認識啊?”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個,就希望着她不認識她們纔好呢。
“應該不會,不是說了嗎,她跟薛玉鳳倆個人不對付,纔不會幫她的忙呢。”
“那要是薛玉鳳說出去,那怎麼辦啊?”打人的時候沒想這些問題,到這時候才知道怕了。
“不怎麼辦,反正是打都打了,她要找校長老師,那就去找唄。”這候選女生也是個滾刀肉,屬於死鴨子不怕開水燙,完全是一副擺爛的架勢。
幾個幫手女生挺鬱悶,出於義氣才幫的這個忙,這下好了,要是被學校知道了,那說不定得給開除了。
這可怎麼辦呀!
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女生們不無埋怨的看了眼這件事的主導者,心裏一陣的嘀咕,這個後悔呀。再有這樣的事,說啥也不能這麼衝動跟着一起了。
幾個女生這一跑掉,薛玉鳳癟着嘴仍忍不住抽泣着從牆角邊站起來,抹了把臉上掉落下來的頭髮,一步一步朝着這邊走過來。
趙文多明知道這時候不該笑,可看着小丫頭半邊頭髮散着,平日裏對着她總是眼白多於黑眼仁,這回算是見着本色了。一張小臉抹成了花貓兒,實在沒忍住‘撲哧’樂出了聲。
這要是放在平時那指準得招來一頓白眼兒外帶氣哼哼的撅嘴臉兒,可是這會兒也就怔了那麼一下,卻也只是被突然發出的聲響驚着了,剛纔實在是太害怕了,帶出來的後遺症。並非是爲了她笑的本身,還免強的扯出句話:“是不是很難看?”不像是生氣,倒似在主動搭話。
這時候還在乎着這張臉,可以想見平時是個多喜歡臭美的小丫頭。
趙文多齜着口大白牙,笑的燦爛:“也沒有多難看,它比你難看。”往旁邊指了下。
不知打哪爬過來一隻癩蛤蟆,爬了兩步擡腦袋朝着她們‘咕嘎咕嘎’叫了兩聲。
薛玉鳳那張花貓臉兒可見的紅了,不是羞臊是氣着了:“趙文多,你才醜呢,比癩蛤蟆還醜——”
“哎呀,那咱們倆還是一樣,跟癩蛤蟆一個級別的啊。”
“你——”薛玉鳳被她這自黑似的襲擊打的無力回防,一時語塞,急的滿臉通紅。
好半晌才找回聲音:“我、我要告訴校長——”她這時候纔想起來,那幾個五年級的女生是聽見校長來了才跑走的。
“嗯,可以,你去吧。”趙文多擺擺手,朝後頭看了一眼,回頭朝她笑的眉眼賊意。
薛玉鳳抹了把臉,順了順散亂的頭髮,盡力讓自已乾淨整潔點,往路口方向走了幾步,站在那裏抻着頭兒往後望,馬路上零星幾個人往這邊走,只一個推自行車的中年男,雖然同樣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裝,卻不是他們學樣的校長。
“哎,他不是校長啊——”薛玉鳳直覺的去叫身後的趙文多,原來的位置上哪還有人了。
趙文多慢悠悠的已經走出十幾米遠了,眼看着再有一小段路就到了自行車店了。聽見聲音停下了腳步,回頭衝着一臉呆怔的小丫頭扯了下嘴角,道:“不用太感謝我,我不收禮。”
薛玉鳳:“……”
兩個兩種心情,對於趙文多來說,這就是件日常中的一個小插曲,頂多就是覺着有點兒意思,過了也就過了,不會再去多想。因爲她現在需要操心的事情有點雜,也分不出多餘的精力去管跟自已沒多大幹系的事情。保持着當時樂一會兒,轉頭就丟到腦後去的原則。
她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可以說忘就忘,可薛玉鳳這個當事人可不行啊,打小到大哪裏受過這樣的氣啊,當天跑回家剛到家門口就開始嚎上了,那‘媽-媽’喊的那叫個密集,恨不能一秒鐘帶出一長串來,整個家裏人都叫她給哭毛愣了。坐都坐不住了,開了門往外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