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眼前正在發生什麼的今朝大驚失色，趕忙上前想阻止白檀進行下一步，於是她的手也下意識觸碰到了白檀的衣角。
白檀的動作頓了頓，流轉的法力也猝然停了一瞬。
見白檀已經停下來了，今朝猛然收回了手，她看見白檀小幅度皺了皺眉，轉過來看她的眸子裏...好像是嫌棄的意思？
今朝有些侷促的緊了緊手，別說白檀了，就算是她自己也挺嫌棄自己現在這副樣子的，但一時情急，當時她沒想那麼多。
“...做什麼？”餘光處衣角上沾上的血污有些顯眼。
今朝抿了抿脣：“可以先別殺他嗎？我還有些問題想要問他。”
若是沒有這一茬，今朝對這件事能成功的信心還是挺大的，畢竟白檀讓復春棲過來爲的就是給他們傳遞信息。
以白檀的性子來看，雙方信息對等才更有樂趣。
但現在...今朝小心翼翼觀察着白檀的神色，現在她有些不確定了。
只能希望這位聖女能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白檀的眉目微挑了一下，好似今朝說出來的話要比衣角的髒污更吸引她：“你確定嗎？”
原本今朝還是挺確定的，能抓活的就抓這是今朝早就想好了的，但現在看白檀的神情，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白檀倒是不顧今朝現下在想些什麼，真的依照她的意願收回了手，轉而輕拍了拍衣角。
“這裏可不止他一個怪東西噢。”
！
被遺忘的一角乍然展現出來，今朝下意識皺起眉。
剛剛一直在跟白檀周旋，她怎麼就忘了這一茬呢？
要是師兄師姐那邊沒出意外...他們應該早就來了，也不會有這麼多時間讓今朝與白檀談話了。
可白檀講話向來詭異莫測的，她說出來的有可能不是真相，也或許只是真相之中的一環。
意識到今朝已經想起了什麼，白檀輕笑一聲補充道：“我做事不喜歡留餘地，要麼讓這些東西全死在這，要麼就什麼也不做。”
這是在讓今朝做選擇。
當着白檀的面，她不會讓今朝傳遞消息出去問詢其他人的情況，她要在對外界情況全然不曉的情況下作出決定。
選後者固然確保了在任何情況下都能讓所有人安全，但也會因此失去了活着的成功的融合體，而復春棲的問靈也不能確保一定能得出今朝不知曉的東西。
白檀的話也已經將今朝想要她獨留下這一個的機會掐死了。
她只能選，絕對安全，或是賭一把。
白檀饒有興致的看着低下頭似在沉思的今朝，她很好奇今朝會給出怎樣的答案。
她看見視線裏那髒兮兮的女孩猝然擡起頭。
“什麼也不做。”
“就這樣已經可以了。”
將他攻擊與逃跑的能力剝奪，已經可以了。
白檀眨眨眼，看起來只是單純的疑惑：“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其他人的安危嗎？可真心狠啊。”
或許是吧，今朝無奈搖了搖頭：“我相信他們。”
今朝來到這個世界並沒有多久，而師兄師姐們在她面前所展現出的也只是極其微末的一角。
至於爲什麼到現在仍沒有其他人趕來，比起他們遭難，或是仍在與這些怪物糾纏，今朝更傾向於是白檀做了些什麼。
白檀可比這些怪物更危險不是嗎？
白檀撇了撇嘴，似乎是對這個答案感到無趣：“好吧。”
她信守承諾的收回了手。
早前正盛的日光不知何時下落了幾分，跟周遭混亂紛呈的景象相配起來更顯寂寥。
“看來我已經在這裏耽擱了不少時間了啊。”
白檀那雙漠然的眼因爲直視着日光而微眯起來。
今朝意識到她準備離開了，腦子裏已經自動浮現出以往雲華在外人面前做樣子的禮儀，姿勢都擺好了準備恭送聖女，卻又見白檀忽的回過頭來湊近她。
微眯的眼快速將今朝渾身上下打量了個遍，隨後在今朝沒反應過來她是想要做些什麼的時候，手腕處猝然傳來一種酥麻感。
今朝皺起眉，正欲低下頭去看，便聽得耳邊一句：“三日後我來接你時，記得把自己弄乾淨點。”
....這話從白檀的嘴裏說出來怎麼就這麼有歧義呢？
但今朝準備好的那套禮儀終歸是沒用上。
因爲在這句話完整灌進今朝腦海裏後，她便只感一陣昏厥，什麼都來不及思考，就軟塌塌的倒了下去。
而在今朝意識模糊的時候，她也無法注意到，不遠處的左寧瞳孔中浮現了片刻清明，看起來像是對自己的一舉一動十分疑惑。
......
“醒醒...醒醒...”
“小師妹？小師妹你還有意識嗎？？”
“嗚嗚嗚嗚嗚都怪我，我就不該放任她一個人離開的，就該死死纏住她的嗚嗚嗚嗚。”
...從哪冒出來的死動靜？還怪熟悉的。
今朝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壞掉的齒輪，極其遲緩的運轉着。
眼前被籠上的白霧的畫面隨着今朝意識的恢復開始逐漸變得清明，隨後今朝看見了在她面門正上方圍成一個圈的幾張大臉。
一下就給她嚇清醒了。
今朝的上半身猛然彈了起來，這種毫無預警的詐屍行爲也是把其餘幾人嚇了個激靈。
這種時候雲華的鎮定就顯得異常重要。
他從幾人圍出來的圈外緩緩走了進來，嘆口氣道：“我都說了小師妹只是睡着了，哪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的...”
雲華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這圈還沒回神的人。
叫的最大聲的凌子晉終於神魂歸位，低下頭嘟嘟囔囔道：“哪有人睜着眼睛睡覺的？多嚇人啊！”
今朝緩慢的眨動眼睛，開始分辨眼下的情況。
所以...她剛纔是睡着了？
今朝環顧四周確認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她現在就在左寧剛來時，她準備開擺然後躺下的那個位置上，甚至連她自己的動作都沒變過。
那個時候的她確實是睜着眼睛的。
可是...今朝皺起眉，記憶裏白檀出現，還有她跟白檀交談，白檀讓她作出選擇的畫面那麼真實，甚至連細節都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