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快些回來的。”
雲華是個合格的大家長，至少今朝是一直這麼認爲的，他幾乎是養大了無極宗裏的所有孩子，一眼就能看出今朝在想些什麼。
他輕輕搖了搖頭。
“不必着急，去做你想做的事，無極宗可以是你們的歸處，是你們的後盾，卻不該成爲你們的拖累。”
可從今朝緊皺着的眉頭就能看得出來，她的擔憂並沒有因爲這句話而消散。
雲華不由得輕笑一聲：“小小年紀怎麼就愁眉苦臉的？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的頂着呢，無極宗有我在還讓你擔心？就算不相信我，那也還有曳霧跟辛夷....”
今朝急忙打斷了雲華。
若是真讓他說完，他怕是要把無極宗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扯進來了。
“好了，我知道了。”
雲華這才安心閉上了嘴，格外慈祥的看着自家孩子。
聊到此處，時間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過了大半，天色也暗了下來，今朝與雲華道別後正欲出門離開，堪堪推開門，便見雲華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
“對了，你手腕上的那道印記，雖然我確實沒檢查出來有什麼問題，但如果事關白檀，還是要多留個心眼，此人不太對勁。”
雲華仍記得那日在仙人頂上，他放出神識測探白檀修爲所看見的。
那根本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模樣。
聞言，今朝點了點頭。
......
......
離開雲華的住所之後，今朝並沒有直接回住所，而是繞路走向了一個荒蕪且寂寥的方向。
越走，那股陰暗不安的感覺就越明顯，周身的氣質好似也變得壓抑了起來。
繞過了最後一道轉角，今朝看見了一根根深深埋進地底的鐵柱，還有....藏在裏面的怪物。
他仍跟一開始被雲華扔在這裏的姿勢一模一樣，幾個時辰過去了也仍沒有任何變化，倘若不是那鮮紅且長的舌尖仍在下意識擺動，看上去跟死了也沒什麼兩樣。
但其實今朝一點也不擔心這傢伙會像影視劇裏那般服毒自盡。
無極宗好歹萬年前也曾輝煌過，這樣的宗門留下來的地下室怎麼可能會是尋常物？
隔音，囚困，控制....這間看似平平無奇的牢籠，功能卻是多到數不勝數。
今朝繼續朝前走了幾步，停在了上了鎖的鐵門前。
這裏投不進光，只有長明的燭火帶來了點絲絲光源，依稀能夠讓今朝看清他的模樣。
今朝皺了皺眉。
他脣角的那兩道裂痕，已經快要與周圍皮膚的顏色融爲一體了，他的恢復能力很快。
“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的話。”
他的舌頭被換了，腦子可沒換。
因爲他的特殊體質，今日雲華跟鬱蘅在場的時候，她說了個謊。
因爲支線任務的緣故，她不管是否自願，都不得不去面對這件事，但沒必要再將無極宗其他人牽扯進來。
一個白檀就已經足夠危險，更何況還有個這些怪物背後的人。
話音落下，有什麼細微的聲音響起。
換做平常，這聲音根本無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此刻是夜間，還是在這幽閉着的，透不進風的囚牢裏。
這傢伙是真的只會用蛇的方式交流。
今朝一時有些無語，但很快就恢復過來，能給出反應，證明他確實聽明白了，起碼還知道吱個聲，已經不錯了。
今朝緩緩蹲下身與他對視，其實她也不確定她準備用的方法能不能成功，但凡事只有試過之後才能知道結果。
【你叫什麼名字？】
被關起來的怪物愣住了。
今朝悄悄呼出一口氣，看來有效果。
今朝並沒有說話，也沒有用神識傳音，而是......
用的系統界面的輸入框。
之前今朝進入這個遊戲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個大型mmo遊戲，既然不是單機，就肯定會有玩家之間的溝通方式，而這遊戲宣傳的時候，就是主打的npc的自由度。
是的，身爲玩家，她可以任意與這種人物npc溝通。
今朝猶豫的也是因爲這個，她不確定體內被替換成這樣的人，還算不算是人物。
但現下他既然有反應，哪怕再微弱也證明了這條路是走的通的，現在只看他怎麼迴應了。
作爲遊戲來講，他總不可能讓玩家看不懂npc說的話吧？
不過提到這，今朝免不得有些好奇，從這傢伙的視角來看，她不會是腦袋上突然彈出來一個對話框吧？
說實在的，遊戲還好，換成真人....有點傻。
今朝眨眨眼，將這種詭異的想法扔出腦海外，屏氣凝神，緊緊盯着他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嘶嘶嘶。”
【我、沒有名字。】
現在今朝知道這傢伙是怎麼看見她在輸入框裏打進去的字了。
只見他腦袋上赫然頂着一個對話框，配合着他發出的屬於蛇的聲音，簡直就跟實時翻譯一樣。
這次今朝第二次覺着這遊戲好歹有點有用的功能。
今朝忍耐住心裏的激動，又快速敲打出第二行字。
【你還有意識？】
“嘶嘶嘶嘶？”
【意識、是、什麼意思？】
大概是因爲太久沒有用人類的方式溝通，聽起來順溜的嘶嘶聲翻譯過來後倒顯得有些卡殼。
但問題不在這上面。
今朝的面部表情一時有些扭曲，她該怎麼跟一個物種結合體解釋什麼是意識？
【就是你身爲人的主觀意識，你現在能夠跟我溝通就算....不是，你記得你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的嗎？】
“嘶嘶。”
【我不、記得】
這次回答的倒是異常快速，就是這斷句有些奇葩。
今朝這次沒有急着問下一個問題，而是在腦海中梳理着這傢伙的情況。
或許是因爲他第一次能夠與其他人溝通，所以目前來看他的表現勉勉強強還算友好，並沒有像早前那樣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
但他給出的回答...着實有些差強人意。
明明沒有被換過腦子，他不該是這個樣子吧？好歹也有點正常人該有的常識吧？怎麼看起來跟個幾歲的孩童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