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神色滿是抗拒。
而三嬸後面跟着他們一家,還有幾十個穿得破爛的流民。
三嬸有三個兒子,才六七歲左右,最大的也才十二歲。
可就是她這個大兒子正在帶頭,要往車廂裏鑽。
顧淮書只好蹲坐在車廂門口。
他本就人高馬大,這樣一來三個小孩都上不去。
可坐在車廂外的蘇母,就被侯淑蘭纏上了。
那些人可都是定城的百姓。
當初她們一家被趕到城門口流放時,整個定城都知道。
這會子侯淑蘭當着衆人的面,說這些話,其實就是在威脅蘇南星她們。
蘇南星不信這幾十個人會個個守口如瓶,總有幾個會走漏風聲,給自己惹來麻煩。
而侯淑蘭是個實實在在的聰明女人,卻聰明過頭,反而有些自私。
在原主的記憶裏,對方就是這樣的人。
對方也很有本事,這麼快就從定城趕到雲城,似乎還混成了這個隊伍的老大。
隊伍後不僅有板車,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物資。
蘇南星當即走上前,狠狠推了侯淑蘭一把,“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騷擾我娘!”
冷不丁從一旁冒出一個人,侯淑蘭沒有任何防備,摔坐在沾污的泥水裏。
她卻不生氣,反而興奮道:“果然是你蘇南星!”
三叔也過來,假惺惺哭道:“大嫂,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過得有多苦,捱了多少頓餓。”
“是啊南星,我看你這馬車挺新的,你怎麼會有錢,你從哪裏弄來的?你們一家不應該在南疆流放,怎麼到這裏來?”
侯淑蘭有好多問題想要弄明白。
可她的好大兒子,卻在朝蘇南星吐口水,“你這個壞女人!怎麼可以推我娘!”
倆個小的,也作勢要衝過來打蘇南星。
眼下主街上,是一波又一波官兵在巡邏,蘇南星並不想惹事生非,只想儘早離開雲城。
面對倆個小孩,她只是輕輕一閃身就避開。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何人,我們一家都是土生土長的雲城人,我真是不知道你出於何目的,要這般栽贓污衊。”
蘇南星氣勢不減,反而更盛。
侯淑蘭瞧她這般自信,其實心底已經開始動搖了。
難道自己真的認錯人了?
而且那三個女人加一個傻子,能有多大本事,逃開幾位官兵的運押?
她口風立馬變了,“或許我真的認錯了吧,姑娘我看你這大包小包,是要遠行嗎?”
蘇南星本想覺得對方麻煩,可見對方這般趕過來送死,她突然有了主意。
父親會被成功誣陷,蘇家宗親功不可沒,這些人她一個個都不會放過!
“是,這雨一直不停,雲城已經有好幾處都淹起來了,我家院子低,家裏都成泡池子了,雲城怕是不能再待了,我便想着去找在黎城的祖父家。”
“這麼巧,我此行也是去黎城,要不我們一起走吧,這路上也有個伴。”
侯淑蘭擅自決定道。
隊伍中立馬有人不滿道:“你這女人,怎麼能出爾反爾,不是說在雲城歇腳嗎?”
“你要是這樣子,就把當初我們給你的銀兩和糧食都還回來。”
“就是,快點還回來!”
侯淑蘭不屑道:“還就還,到時候你們別後悔。”
她現在遇上的姑娘一看就是貴人。
等她在路上和對方混熟後。
一到黎城,就求對方給自己一口飯喫,再求對方給自己一個地方住。
所以這路上還是越少人越好,免得有人察覺,到時候也效仿自己。
她樂得少掉競爭對手。
只是這樣一來。
剛剛還有幾十人的隊伍,現在算上三叔一家,只剩下十七個人。
蘇南星沒管侯淑蘭在做什麼。
在確定完蘇母和顧淮書沒有什麼後,又從懷裏掏出一塊糖安撫受驚的蘇心星。
便徑直出發前往東城門。
侯淑蘭見狀,急得很。
草草分完,自己只拿了幾樣東西,就趕緊招呼夫君孩子跟上,連板車都沒有要。
一直到城門口,這次有人向蘇南星他們要了戶籍和路引。
只是路引她們有,戶籍她們可沒有。
罪臣之身的戶籍,走哪抓哪。
但好在蘇府內有很多下人的契約戶籍,她隨便拿出一張,加上路引,指名她要去黎城,爲主子辦事。
士兵卻沒有讓她們走。
“知府有令,現在出入雲城每人都需要交一兩銀子,你這一行有二十一個人,需要交二十一兩銀子。”
蘇南星做出怔愣之色,“官爺你弄錯了,我只是和他們走同一條道,並不是同一行人,況且我身上只有五兩銀子。”
說着,她只拿出四兩碎銀。
剩下的又被她收進香囊裏。
士兵沒有留她們,讓她們趕緊出城。
侯淑蘭在後面看得真切,瞬間瞪大雙眼,“不是,你什麼意思,馬車都坐了,卻連一點銀子都拿不出來,你怕不是騙鬼吧!”
她的嗓門很大,引得不少人圍觀。
不少人望着這邊指指點點。
蘇南星沒搭理,直接出了城門。
如果侯淑蘭實在沒錢出這個城門,或者不想算計自己,便當對方命大,日後有機會,她再來複仇。
只可惜,對方似乎急着尋短。
士兵見她這樣子,猜準她沒錢,便拔出腰間長劍驅趕。
“沒錢就不要出城!”
“閒雜人等速速離開,不要耽誤後面出城的人。”
侯淑蘭咬咬牙,“你們誰要是想出城,就自己出錢,我身上可沒那麼多錢。”
說着,她從鞋底掏出銀子,遞給士兵。
士兵十分嫌棄,“咦,你這個女人真是埋汰!噁心死了。”
侯淑蘭何時被人這麼說過?
頓時羞紅臉,拉着三叔與三個孩子匆匆出了城門。
有七個流民,見狀也咬咬牙,掏了這錢,跟上侯淑蘭的步伐。
一出城,侯淑蘭就快速跑過去找蘇南星,“你這人真是的,你要是願意幫忙,我怎麼用丟這麼大的臉?”
蘇南星撩起簾子,看向馬車外淋着雨,卻難掩怒氣的女人。
估計這雨落對方身上,都直接蒸發了。
她語氣淡淡道:“我何時與你很熟了?爲什麼要幫你出錢?你別忘了你剛剛在長街上隨意污衊我來着。”
她說完,又放下簾子。
侯淑蘭在外面走着,臉色更紅了,似乎還透着黑。
什麼時候,她當着衆人的面,這般丟臉過?
對方倒是什麼人?
爲什麼和蘇南星的聲音一模一樣!
而且自從遇見對方,她就開始倒黴了!
侯淑蘭跟在馬車後,長甲陷入肉裏,暗暗發誓,等到黎城,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擠走這個自傲的女人!
再把她外祖一家的房子據爲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