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星沒有起身跟上去。

    縱使心中思緒萬千。

    她也沒有想質問對方,而是轉個身朝着牆那面,拉高被子,繼續睡覺去。

    她在等,對方主動和自己說。

    ——

    第二日,蘇南星易容成那張小家碧玉的臉,去到城東找趙掌櫃。

    顧淮書仍然跟着她,陪她在藥堂裏面對賬。

    蘇南星一直忙到下午,纔算把所有賬都對完。

    隨後她交代趙掌櫃多招些人,先在這裏先練手,練熟之後就可以直接去新開藥堂上工。

    趙掌櫃心中雀躍,當初招人這事,東家可沒有着手交給他去辦。

    但現在東家既然交代給他。

    那他就能讓自己的家人來上工了。

    真好!哈哈哈哈哈。

    趙掌櫃欣喜地接下這事,才道:“恭喜東家!這事我絕對給你辦妥。”

    蘇南星點頭,“新招的夥計,只是在這裏練手,以後要到新藥堂去,老夥計還要繼續留在這個藥堂,畢竟他們也習慣這裏了。”

    “是,東家。”

    藥堂這邊的事情處理完,蘇南星纔去找魏海東。

    她來魏海東家每次都有事,很多時候都是空手來的,現在想想,她是不是有點太自來熟了?

    反正空間裏當初買了那麼多肉,她隨手拎出兩腿豬肉。

    現在接近晚飯時間,肯定能遇到魏海東的。

    到了知府門口。

    那門房小廝熟稔地將她迎進府,對方臉上笑盈盈的,“蘇小姐稍等片刻,大人馬上便回來了。”

    魏海東府裏,根本沒幾名下人。

    除了這小廝,蘇南星最多見到兩位掃院子的老人。

    更別提,從未露過面的知府夫人。

    這人,蘇南星是一次也沒有遇到。

    要不是一開始她受了對方恩惠,蘇南星都可能會相信,知府裏就這幾人而已。

    她將手裏腿肉放在桌子上,等魏海東回來。

    那小廝去給她沏茶後,又回自己崗位去了。

    整個知府,一下只剩她和顧淮書兩人。

    一直到天色將黑,魏海東纔回來,聽到小廝說蘇南星來自己,他腳步匆匆,快速走進大廳。

    他臉帶歉意,“蘇小姐,讓你久等了。”

    蘇南星起身,“魏大人那麼忙,是我唐突纔對。”

    隨後,她聽魏海東小聲問小廝,“夫人呢?”

    小廝答道:“夫人還在躺着。”

    魏海東揮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一轉頭,見蘇南星望着這邊,又解釋道:“我夫人身體不好,見不得風,平日也不能走動太多,恐招待蘇小姐不周,就一直沒讓她到前院來。”

    隨後他示意蘇南星坐下。

    蘇南星坐回原位。

    “你夫人身體不好?我怎麼沒有聽你說起過?”

    魏海東神情微落寞。

    “是孃胎裏帶出來的毛病,治不好的,當初御醫斷定她活不過二十歲,但如今她已跨過這個大坎,不管活多久,都是上天對我的恩賜。”

    蘇南星想着,這身體這麼不好,肯定不能長途跋涉,問道:“你夫人是哪裏人?”

    “本地的,是我來此上任後才與她相識。”

    “但魏大人可知,皇帝馬上要調你回京了?”

    魏海東瞳孔一震,對這消息倍感意外。

    “可做真?”

    “明貴妃的意見,就看皇帝會不會同意。”

    魏海東聽完,愁容更甚。

    其他人的命令還好說,可皇命不可違啊!他的嬌嬌身體羸弱,如何走得了那千里路?

    可留在寧繁城,沒有自己在身邊守護,他又不放心。

    “那什麼……蘇小姐你打算什麼時候上京造反?”

    “咦?”

    蘇南星詫異看對方。

    話題轉得太快,令她猝不及防。

    沒想到一旦觸碰到魏海東的所愛,對方也會變得瘋狂呢。

    打戰死得最多的人,往往是百姓。

    她還以爲,魏海東會想其他方法,結果是簡單粗暴的造反。

    魏海東苦笑,“蘇小姐,若非走投無路,我也不會選這條路,我家夫人走不了那麼遠的路,可是留她在寧繁城,我始終難以安心。”

    “魏大人可否帶我去看看魏夫人的病?”

    蘇南星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足夠強大,以她目前的糧食和兵力,不夠支撐邊城十萬蘇家大軍。

    而她目前城內的兵力,才三萬多。

    一旦封地其他人要聯合起來,對她動手,蘇南星也束手無策。

    魏海東根本沒抱多大希望,但他還是答應道:“行,我帶你過去見見。”

    寧繁城的知府府邸,是偌大又奢華的。

    只是現在傢俱都被魏海東發賣了。

    曾經豪華無比的知府,現如今便是家徒四壁。

    蘇南星被魏海東引領着,穿過一條條空蕩蕩的羊腸小道,進入一間種滿樹的院子裏。

    只可惜樹上葉子都落光了。

    枝頭壓滿白雪,將枝條壓得極彎。

    她才走進院子深處,就見屋外站着兩名丫鬟。

    兩名小丫鬟見魏海東過來,趕忙過來行禮,“魏大人,夫人到現在還沒起。”

    魏海東看向蘇南星,有些爲難,“要不蘇小姐明早再過來?”

    蘇南星擺手,“不用,我就把個脈而已,不會吵到魏夫人睡覺的。”

    “行,那我們進去吧。”

    魏海東走過去給蘇南星推門,雖然對方一直魏大人魏大人地叫他,但他可不敢使喚對方。

    蘇南星可兇殘了。

    而且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全都是蘇南星給的,他不敢忘。

    他敢信,如果有一天自己忘恩負義,對方會毫不留情刀了自己。

    這動作,引得兩個丫鬟好奇地打量蘇南星。

    對方是何許人也?

    爲何會被魏大人這麼敬重?

    等蘇南星進入房間後,敏銳的她聽到屋外在竊竊私語。

    “這人是誰啊?”

    “不知道,從來都沒有見過。”

    “該不會魏大人他……”

    小丫鬟的話沒說完,被另一人制止,“你不要命了?下次可不要再說這種糊話讓夫人聽了去,否則有你好受的!”

    蘇南星轉回注意力,此時她已經走至裏屋,在牀邊輕輕坐下來後,她纔開始打量牀上之人。

    對方長相十分柔美,皮膚甚至比花永幸還要白,是一種病態的慘白。

    五官精緻,但瘦,幾乎是皮包骨。

    而且頭髮很長很長,如瀑布般盡數鋪灑在牀鋪上。

    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魏海東走過來,將女人藏在被窩中的手握了起來。

    蘇南星才感覺更加觸目驚心。

    女人的手掌形同枯槁,沒有一點點肉。

    但面對魏海東拉來對方的手,她下意識伸出手輕搭在對方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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