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一行人只簡單吃了饃饃,休息片刻,便又重新趕路。
一直走到日落西山。
隨着他們越來越接近林子深處,周遭的空氣也變得越來越冰冷。
吹在人身上,讓人忍不住打顫。
但四下皆是平地,根本就無遮無擋。
眼見天色越來越黑,蘇南星只尋了一處較高的地勢後,才讓大家都先停住步伐,原地整頓。
大家都很自覺,不用蘇南星說,便各自找活去了。
有三名士兵結隊一起,去附近多尋些枯枝回來。
晚上這麼冷的天氣,若是不能保證火堆燒成一整晚,魏夫人她們那幾名女子到明早去得凍僵了。
更何況魏夫人的心臟還不好。
剩下兩名士兵與其他下人在原地清雪,騰出一個足夠大的空間後,所有人都在幫忙鋪睡覺用的墊子。
墊子在四周圍成個圈,在中間留出一個地方。
蘇南星將板車上的枯木,搬到中間空餘的地方後,從身上掏出一個摺子點燃。
司月和如風手裏則拿着劍,在衆人休息的地方四周行動,就是爲了防止有流民靠近。
而這做法也確實有效。
那些人對這邊虎視眈眈。
卻礙於刀劍,沒人敢上來。
流民裏有人凍得瑟瑟發抖,是硬抗過冰冷的晚上。
有的人則會點技能,也去附近撿些枯木回來鑽木取火。
但這些疏散的流民,都不是讓人感到擔憂的。
蘇南星發現,流民裏有不少是成羣結隊在一起。
只有個別身上沒有任何物資,纔是落單的。
她只能讓大家多提高點警惕。
這種時候的流民,是更加瘋狂的,他們爲了喫,爲了活命,任何事情都能做出來。
好在除去白溫,花永幸還有那三名丫鬟,其餘人身上都有配刀劍。
就連不會拳腳功夫的魏海東,蘇南星也給了袖箭,讓其關鍵時刻可以保命。
下人們蘇南星給的是,又輕又容易上手的大砍刀。
明喜寶帶來的那些人似乎都是練家子,每個人身上都帶了長劍。
蘇南星這纔出城第一天,便感覺外面真的是危機四伏。
若不是他們幾乎人人配有刀劍,恐怕早就被搶了。
那新知府也是運氣好,又有專人護送,纔算安全抵達寧繁城。
這人對皇帝,還是明貴妃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眼線。
自然得有重兵把守護送。
而那些重兵在抵達寧繁城後,魏海東連城門都沒有讓那些人進,直接強硬地送出城門。
理由是城中瘟疫嚴重,恐影響了大家。
火堆點燃後。
小雨扶着白溫坐過來,“夫人身子畏寒,外面這麼冷,夫人得坐近些,暖暖身子。”
白溫點點頭,沒有說話,沉默地由小雨扶到火堆旁坐在墊子上。
小雨看了之後,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握成拳。
以前夫人待她們如親姐妹一般,她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親密得不行。
就算前段時間魏大人裁走下人。
也把她們三人都留了下來。
一片善心,卻換來一通責備。
還要自己跪在院外磕頭認錯,整整跪了三天,夫人和老爺才心軟,肯留下自己。
縱使心裏再不甘,她面上也沒有表露出來。
而是笑着道:“夫人在這裏等着,奴婢去給夫人拿喫的。”
她在板車上翻着行囊,拿出幾個饃饃後,看見明喜寶那邊居然有乾肉條,她伸手過去,偷偷揪下一小塊,藏進自己身上。
一轉頭,就見蘇南星正站在自己身後,她嚇了一跳。
“你這人是鬼嗎?走路都沒有聲音,真是嚇死人了。”
蘇南星似笑非笑,看着對方,“怎麼,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看人都像鬼?”
小雨啞了一瞬,憤憤拿起水囊走開,走時還狠狠撞了一下蘇南星的肩膀,“我看你就像那隻鬼!”
白溫見小雨一臉怒意回來,終於開口問道:“小雨,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夫人。”
小雨放緩表情。
她沉默着將水囊埋進火堆旁土裏,又將手裏硬梆梆的饃饃,放在一塊擦乾淨的石頭上烤。
白溫嘴角一抿。
將頭扭向別處,她發現這個丫鬟似乎跟自己離心了。
另一邊。
蘇南星又從箱子裏拿出一口鍋,和三顆菜。
其實這些全是從空間裏拿的。
蘇母給她打包了很多東西,她就直接用一個大木箱子裝起來,放在板車上,順便上了鎖。
但在別人看來,蘇南星就是直接從箱子裏拿出來的。
她還拿了些鹽巴和一小罐油。
這麼冷的天,自然要喝點熱湯才舒服。
她招呼花永幸過來,“會做飯吧?”
花永幸用力點頭,“會的會的,主子要喫什麼?”
“給大家煮些熱湯喝,暖身子。”
蘇南星將手裏材料都遞給對方,花永幸接過,去火堆旁搭了個簡易的木架子,將鍋架在上面後。
這些菜花永幸看着很乾淨,並沒有洗。
而蘇南星又從箱子裏掏出兩個大水袋,將裏面的水都倒進鍋裏。
小雨看到後,小聲嘀咕一句,“這水都寶貴,你就這樣說倒就倒了?”
蘇南星耳朵靈得很,自然聽見了,她扭頭看向對方,“那你別喝。”
小雨起身,“誰稀罕你的東西。”
她將才剛熱好的饃饃,拿起來遞給白溫。
白溫沒有立馬接過,而是皺眉訓斥小雨,“小雨你怎麼跟蘇郎中說話的?快去跟人家道歉!”
小雨張口要辯解。
白溫已經再次開口,她態度堅持,“道歉!”
這地方纔多大,頓時隊伍裏不少人都停下動作,望着這邊。
小雨被那麼多人盯着,羞得面色通紅,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蘇南星面前,“對不起。”
她的聲音很小,幾乎在喉嚨底。
蘇南星挑眉看她,“聲音太小了,我聽不見。”
小雨雙手緊緊攥住裙角,聲音稍微大了些,“對不起!這下夠了吧!”
蘇南星聳肩,“我若說不夠呢?”
“你別太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