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往旁邊挪了一個身位。
身旁立馬有隻馬車駛來，擦着他的身子飛奔過去。
他被嗆了一鼻子灰，腳也踉蹌着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陳老伯咳嗽幾聲，看着馬車的方向，就發現那輛馬車停在了陳府前。
他眉頭頓時皺起，這是陳府的小主子嗎？
什麼時候陳府的人，也變得這麼沒有禮貌了。
眼見馬車下來兩名年輕的少年郎，陳老伯走過去喊住他們，“你們是陳府什麼人，在路上跑那麼快的馬，不小心撞到別人怎麼辦？”
兩名少年各身穿一紅一藍騎射便裝，頭髮高高束起，即便穿的不是常服，用料也極好。
其中紅衣少年看了眼陳老伯，不屑道：“我還問你是誰啊！我們怎麼做關你什麼事，敢管到陳家的事情來，老頭我勸你不要喫飽了沒事撐着。”
陳老伯沒想到那兩個孩子，會這樣懟自己，簡直目無尊長。
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去叫陳志昌出來，我是他大哥！”
平日陳老伯永遠一副和藹老人的樣子，讓這兩名少年誤以爲他是普通的百姓。
可這會子他臉色一板。
那兩名少年心裏竟有些發怵。
紅衣少年再次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我父親的名字！”
“我說過了，我是陳志昌的大哥，陳開富！”
藍衣少年這時反駁道：“你要真是我父親的大哥，爲何我們從未聽過你的名字！說不定你就是在騙我們！”
紅衣服倒是冷靜一些，看着陳老伯的外貌神情，確實和自己父親有一點點相像。
他攔住自己弟弟接下來的話，小聲道，“能知道的父親的名字，說不定真的認識，弟弟你在這裏待着，我去找父親。”
兩人腦袋靠在一起嘀嘀咕咕，陳老伯沒有管，見紅衣服的人跑進陳府，他就知道肯定是找陳志昌去了。
不一會，有名身穿深藍色衣服的中年男人，被請了出來。
歲月在中年男人身上留下很多痕跡，卻不過只染白了鬢角。
陳老伯看着遠處那張臉，與記憶中小弟小時候的樣子逐漸融合後。
他終於有些忍不住這些年的思親之情，“志昌！”
他的心情倒是挺激動的。
不料陳志昌並沒有迴應他，走近之後，臉上也並無多大的表情，淡漠問了一句，“大哥，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這會府中也無安排，我帶你在外面喫飯吧。”
曾經多年感情，即便橫跨了幾十年未見面，還是讓他們一眼認出對方。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早就物是人非。
陳老伯看着冷漠的陳志昌有些呆愣，曾經親如手足，現下卻比陌生人還要冷漠，不由讓人感到幾分心寒。
“小弟……”
陳志昌反駁，“叫我陳大人。”
“……”
陳老伯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兩名少年對視一眼，又看向自己父親的表情，發現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熱情後。
二人稍稍鬆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父親什麼貴客，他們剛剛可是辱罵了這老頭子來着。
良久，陳老伯見陳志昌臉上逐漸變得不煩惱，才終於開口，“喫就不用了，我今日來，是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陳志昌說着，看向自己兩個兒子一眼，又揮了揮手。
那兩人很識趣，立馬跑了。
身後幾名奴僕，也跟着離開。
陳老伯張了張嘴，想說又覺得羞恥，可最終想報恩的心和養孩子的心，還是促使他開口，“我想和你借點銀子。”
陳志昌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一樣，捧着肚子仰天大笑，“啊？就大哥你？哈哈哈哈……大哥，你怕不是忘了自己現在已經幾歲了吧。”
陳老伯他有些急了，趕忙解釋。
“我既借了你的錢，就一定會還，大哥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再說孩子們也都大了，可以幫忙賺點錢，一定可以攢夠錢還你的。”
陳志昌冷笑連連，“大哥是說村子裏那十幾名女孩嗎？她們能賺多少錢，大哥要是缺錢，不如直接拿一個去買好了。”
陳老伯渾身一顫，一股被窺視的噁心感涌上心頭。
“原來你知道大哥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卻選擇視而不見！？”
“怎麼能叫視而不見，是大哥當初自己立了契條，說永世不與陳家往來，我能來見你，已是網開一面。”
陳志昌站在臺階上，高高在上看着臺階下的他，眼神十分鄙夷。
陳老伯受不了這種刺激。
“小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當初他一片心軟，縱容了弟弟所有無禮要求，如今卻換來對方倒打一耙。
他一把衝上臺階，抓住了陳志昌的衣領子，“你把話說清楚，當初是誰跪着求我，要我將財產讓給你的！”
陳志昌被戳中心事後，並沒有惱羞成怒，而是一把甩開他的手。
“大哥，你搞清楚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你用什麼來辯論當年的事情。”
陳老伯不可置信地看着對方，“小弟，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我以前是什麼樣子，還不是因爲被你們矇在鼓裏，若我知道我母親是被你母親生生逼死，你看我當初還會是那樣傻嗎！被大哥你耍得團團轉！”
陳志昌說着，食指一直戳着陳老伯的肩膀，戳得他直往後退。
而陳老伯震驚於小弟爲何會知道這事，當初他年齡不小，知道這事全過程。
他母親根本沒有逼死外室。
是外室想要將孩子送進陳府，才以死相逼陳家所有宗老。
卻不知多年過去，小弟得到的真相，是已經被歪曲的事實！
“你聽誰在胡說八道！”
陳老伯急於辯解，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腳再退過去，就已是樓梯。
他一腳踩空，直接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而陳志昌沒有沒有上前扶他，隨手扯過身上的銀袋，直接扔到他面前。
“這麼想要錢是吧，這些都給你，夠你花一輩子了！也不用你來還，日後就不要再出現我眼前！”
臺階不算高，可陳老伯看着小弟轉身離開的背影，根本無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