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華月看了眼蘇南星，拍着身上的土，眼裏難得浮現幾分興趣。
“姑娘，那鹿家到底怎麼了？我剛挖完不久，就聽前院吵鬧得厲害，我怕被發現，也不敢久留。”
她甚至跑得太匆忙，原本是打算運屍回去的，見宅中有很多腳步聲在跑動。
就乾脆揹着屍體，把坑填好後，也只來得及給屍體蓋塊黑布，就直接上屋頂離開。
蘇南星笑了一聲。
“鹿宅裏丟東西了。”
她沒有說太多，她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
“招賊？我快走時，聽說連牀都丟了，什麼賊這麼厲害，連牀也不放過？”
華月眼中露出幾分疑惑。
只是蘇南星道：“誰知道呢。”
華月拍手叫好，“偷得好，這家子就不是人。”
她自從上次和司月說了話後，兩波人算是相識了。
她也才知道，鹿家二房做得有多過分。
大房發家後，給族裏兄弟都在鎮子上安排了鋪面做生意。
現在大房男人一死。
二房立馬霸佔了鹿宅的管家權，逼得鹿笙鹿元兄妹無家可歸。
又想要玷污了鹿元，來綁架鹿笙，以此霸佔了鹿家所有財產，以便高枕無憂。
很快，樓梯那邊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蘇南星擡頭看去，就見鹿笙三步並兩步，直接從樓梯上跳到一樓地面，又快速衝到屍體旁邊。
鹿笙小心翼翼掀開被黑布蓋着的臉，只可惜屍體腐爛得有些嚴重。
他一時間並沒有認出來。
直到黑布再次掀得大些，露出長着大塊大塊屍斑的脖頸，再往下看去，衣服很工整。
明顯華月已經處理過了。
但在鹿笙目光觸及到，這件紫色暗紋蝴蝶蘭花裙子時，他紅了眼眶。
想象中的崩潰並沒有出現。
反而此刻的他，頭腦無比清醒，心也平靜到可怕。
他握着母親的手，不顧屍體已經腐爛，將對方的手，放到自己臉側。
可迴應他的，只有無盡冰冷。
他說了一句話，“姑娘，這是我母親最喜歡的衣服了。”
儘管蘇南星沒有接話，但他又自顧自繼續說着。
“那個時候，我父親很窮，用身上所有錢，給母親買了她最喜歡的裙子。”
那條裙子做工精緻。
領子邊袖口邊全用金絲做刺繡線，繡的是蝴蝶和百合，寓意百年好合。
布料光是看着，不用上手摸都知道質地光滑柔順。
“我父親在外面出了事，連屍首都沒有找回來，母親太過思念父親，便日日穿着這件衣服。”
“我想把母親帶去鎮東外的林子埋了，那是父親離開的方向。”
蘇南星已經趁着所有人不注意，默默從空間裏掏出一把鐵鍬。
“給你。”
她走了過去，將鐵鍬遞到鹿笙面前。
鹿笙紅着眼，語氣已經很平靜，“多謝姑娘了，我自己走過去就可以。”
但外面流民那麼多，蘇南星也不放心，並沒有理會鹿笙的話，而是讓華月跟過去了。
——
鹿宅。
管家一覺睡醒，發現家空了！
一瞬間天旋地轉，他感覺天要塌了，連睡衣都來不及換，滿宅跑上跑下，安排人查找。
所有下人對整個府邸進行一翻搜查後，發現除了前院正廳的傢俱還在以外。
其他院子，也只有零零散散幾個有人的房間，沒有被偷。
管家腳一軟，癱倒在地。
死定了。
二夫人離家之前，還吩咐他要把家看好，結果他就睡個覺，東西都沒了。
想到看家，管家又想起什麼。
一下子從地上坐了起來。
他身邊圍滿下人，他頓時心浮氣躁，對所有人吼道：“滾開！”
爬起來後，朝廚房的方向跑過去，留下十幾名下人在原地懵逼。
他打開柴房裏的地窖門，連火都來不及打，就衝了下去。
虧得他對這裏熟悉纔沒有摔跤。
憑着記憶，他一把衝進去。
可入手全是空空如也的木架。
管家只覺得後背冷汗直下，怎麼辦？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他可以直接跑路嗎？
可他的媳婦孩子還在這裏啊！
很快同在鎮子上的許採英和鹿見明夫婦就收到了消息。
這兩人正在給給鹿元佈置新房呢。
許採英計劃得正起勁。
說傢俱，說紅布應該如何擺放，如何佈置。
卻在這時，沖沖跑過來自己手裏一名下人，“二夫人，二老爺，不好了！”
許採英略微不快地看過去，“什麼事，這麼着急？”
一切安排得那麼妥當，難道是鹿元那邊綁架失敗了？
可就算如此，也應該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而不是宅裏的人。
她頓感不妙，又緊跟着問：“家裏出事了！？”
下人跑得滿頭是汗，卻根本沒有心思去擦，他急道：“家裏遭賊了！”
許採英和鹿見明兩人臉色皆一白，“怎麼會！快回去看看！”
鹿見明說着，先跑了出去。
許採英心裏很不安，也趕着跑回家去。
等一到家裏，看着空空如也的家裏，她腦子也有一瞬間空白！
“東西什麼時候丟的！！！”
她怒目看向跪在大堂中的管家。
管家爲了家人，最後還是沒有離開鹿宅，也是決定留下來，承受這一切。
“午時還在，到未時午後，才發現東西都沒有的……”
“有抓到什麼可疑的人嗎？”
官家沉默着搖頭。
事情怪就怪在這裏，那麼大一個鹿宅，卻能在短短一個多時辰內搬走大部分東西，甚至是大物件傢俱。
雖然已經派人出去找，可一個可疑的人物都沒有發現。
宅裏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異常。
許採英一聽沒有，懷疑的目光便略過大廳裏跪着的一衆下人。
這些人並不全是她們家的。
大部分都是大哥買過來的。
她不免懷疑，會不會是這些人專門來搞自己。
她冷哼一聲，“管家，本夫人讓你守着家，就一會不在，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不能給本夫人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們就在這裏一直跪着。”
管家應了聲是，雙手按在地板上，整個人跪趴下去。
可許採英見此並沒有任何憐憫。
相反還覺得，這管家太沒用了些。
要不是前段鬧雪災，她早就把鹿宅裏所有人，換成自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