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去,天高地遠再難相見。
骨肉生離,不能承歡膝下。
林元殊恭恭敬敬磕三個頭,起身走出房間。他終是愧對林家,愧對老太爺……
次日一早。
林元殊攜芳霏離開,未留隻言片語。老太爺得知消息,獨自坐了許久。
城中病人很多,藍笛日日去醫館幫忙。林延帶人巡邏,誅殺潛藏起來的怪物。
待一切塵埃落定,衆驅魔師們紛紛告辭。五長老臨行前特來拜會水盈,真誠邀約。
水家本家在玄靈國都城,長月。距離繽城不遠,幾日便可抵達。
水盈只說會去,沒提什麼時候。
五長老了然,就此離去。
阿紫好奇問:“他們一再邀請,小盈打算何時去水家?”
“明年吧。”水盈坐回桌邊,“今年不想再出行。回家安生過段日子。”
“對。回去先讓阿紫把雞鴨養起來。快入秋了,槐樹開花。阿紫,可會做槐花蜜?”阿蝠繡着東西道。
一聽喫的,趴在桌上的阿碧兩眼放光:“又到喫槐花的時節了。”
阿紫抿脣一笑:“當然會做。取槐花洗淨曬乾,放入白糖醃製。醃好後入鍋翻炒至粘稠,放涼加蜂蜜密封。要喝時衝上一杯,芳香四溢。那棵樹被傷得不輕,會開花嗎?”
“會的。”水盈篤定道。
等他們回去便可看見重建好的家園,滿樹槐花。
百姓的病情漸漸穩定。
林朗正式拜師,留在醫館當學徒。林老太爺收林朗爲義子,記入族譜。
事情結束,水盈等人告辭。
林老太爺親送他們到城門口,邀請有空時再聚。
“若是有緣,必有重逢之日。”水盈頷首,上馬車。
衆人看着馬車駛遠,感慨萬千。
旁人不知,林家的人最是清楚。
此番若非水盈姑娘到來,淮業危矣,林家危矣。
大恩大德,來日相報。
水盈一行原路返回,途經村子去看過父母皆亡的孩子們。
也到林朗家人的墳前代替上柱香,回首看山路蜿蜒向天邊。
水盈一笑:“終於回家了。”
馬車趕在關城門前進城,一路行進停在玲瓏堂前。水盈等人下車,迫不及待進去看看進度。
大致已建好,還是當初的模樣。池裏的錦鯉和王八胖了幾斤,看來伙食不錯。
倉庫門上的銅環依舊巋然不動。
水盈推開空蕩蕩的屋子,明兒給大家添置傢俱吧。
“水盈,你們回來了?”許詣樂呵呵提着燈籠過來。
薛紅情和梁聚義跟在後面。
“多謝你看顧。房子建得不錯。”水盈真心道謝。
這個人有時辦事也挺靠譜。
許詣四處張望:“我的廚子呢?廚子呢?阿紫,好阿紫。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
看他拉着阿紫一把鼻涕一把淚,水盈沒好氣道:“你是想他做的菜吧。”
“那當然。走走走,我晚飯還沒喫呢。正好你回來了,趕緊去做頓好喫的。”許詣說着拉阿紫往外走。
阿紫無奈瞧一眼水盈,只能去了。
理當感謝。
“走了。”水盈關好房門,叫上大家一起過智雲堂。
家裏還不能住人,依舊暫住對面。
衆人再度齊聚一堂,說說話。飯菜做好,薛紅情幾個幫忙端。
廳裏點着好幾排蠟燭,照得到處明亮。大家圍在一個桌,邊喫邊聊。
說起淮業的事,許詣一邊震驚一邊問。還不忘搶碗裏的排骨,氣得阿碧直咬牙。
許詣挑挑眉,一口喫掉。
其樂融融喫完飯。
水盈等人收拾下行李,趕路一天累了坐會兒便上牀睡覺。
大家各自回屋。
院裏剩許詣坐在廊下:“好久沒這麼熱鬧,跟場夢似的。”
阿紫背靠牆壁站在不遠處:“你還不回去?那邊估計亂套了吧。”
“有什麼關係,反正垮不了。倒是你,決定一直待在玲瓏堂?關於水盈的預言你也知道,不怕她挖你的九色妖珠?”許詣很是愜意,脣角帶着笑。
似無心,似有意提及此事。
垂眸,阿紫回想這段時光:“我不信她會這樣做。若真有那一天,誰能保證不是我自願給的呢?倒是綠芯,三年前來此便失了蹤跡。他一直悶不吭聲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事。”
許詣看向阿紫:“枉夭留着他有用,不會殺了的。綠芯最後出現在長月城,應當和水家本家脫不了干係。你如果去,小心些。水家有一個極其痛恨妖的長老,不論好壞一律誅殺。”
“知道。枉夭不止在淮業行動,你還是回去看看爲好。睡了。”阿紫打個哈欠走遠。
那個瘋子當然不會只在淮業城行動。許詣擡手拿出一本醫書翻開,正好是葫蘆火絲那一頁。
未雨綢繆,方能克敵制勝。
一個跟在妖王身邊的婢女,居然妄想與整個世界爲敵。
不自量力。
薛紅情過來恭敬行禮:“爺,剛剛得信。蕭公子在來的路上。”
“放着那麼多事情不處理,他來做什麼?”許詣收起醫書,“把書庫那些醫書全給藍大夫送去。只有在醫者手裏,它們才能發揮最大作用。另外,讓聚義去接應知羽。”
“是。”薛紅情退下。
許詣起身,負手晃悠到院中。或許是時候回去了……
次日天光大亮,水盈喫過早飯出門定製傢俱。藍笛幾人回家打掃。
阿紫選好以後住的屋子,和阿蝠一個院子。從跨院穿過去就到廚房,非常方便。他買菜時也看看菜種。
當天便買回幾隻雞鴨養着。等下了蛋孵出小雞小鴨,院裏會更熱鬧。
經過池塘,阿紫餵魚食。
擡眼看到對面的倉庫,那邊散發的氣勢讓他微微皺眉感覺不適。
阿碧從屋頂上下來,跳到阿紫肩頭:“別怕他們。咱們可是小盈正經的家人,不像有的東西只能掛在門上當裝飾。壞妖襲擊家的時候看都不看一眼,損傷多少財物。”
這陰陽怪氣的……
阿紫瞅瞅阿碧:“怎麼?你和他們處得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