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
水盈到醫館瞧瞧，小聲問：“她的情況怎麼樣？”
藍笛起身，一起到門邊輕聲說話：“已經脫離危險。雖救回來，身子非常弱。好好養着還能活幾年，若再有個萬一恐怕……她原本就咳疾纏身，以後只會越發難受。”
“她該受的。家裏沒空房間，病人可以移動嗎？”水盈思考今夜他們如何安置。
“不行。”藍笛搖頭。
水盈點點頭：“內室有榻，我讓阿蝠拿被子來。他將就一晚吧。”
藍笛應聲：“病人需要徹夜看守。讓他住近一些，方便照顧。天冷了，再燒盆炭吧。”
冬日的腳步越來越近，晚上不蓋棉被凍得睡不着。
燒炭取暖，一來避免病人受凍加重病情，二來防止照顧的人倒下。
水盈答應：“我去生火，等會端來。阿紫在做宵夜，你用些。”
“好。”藍笛含笑。
這時，萬儷在管家陪同下進來。她先詢問情況，知曉無礙後進去。
風府暫時不能住人。
玲瓏堂沒有多餘的房間招待萬儷，所幸萬家在繽城有不少宅院。
她想住哪就住哪。
水盈去生炭火，洛天凡三人趕緊幫忙併搬往醫館。
添了麻煩，他們過意不去。
等三人回來，水盈站在廊下問：“日後你們有什麼打算？我已沒什麼能教你們。”
思慮再三，駱一漠提出疑惑：“我想知道水盈姑娘爲何不教我們術法。”
水盈解釋：“不是我不教，而是我教了你們也學不會。看五行術法的使用你們應該知道，你們所用爲五行借法。向天地借五行之力施術，不過微末力量。而我用的乃是敕令之法。”
敕令之法？三人一知半解。
五行借法，修煉時溝通天地心中崇敬以借力量。
所謂敕令，向五行之力下法旨。其勢更猛，其力更強。
凡人難以達到如此境界。
“當然，不是不能做到。以人身修仙、成神、得聖，便可掌握。水家大長老窺到一些門徑，你們努努力也可以。但現在不行，強行學習只會毀了你們。”水盈萬分無奈。
她何嘗不想教，教教學生收收學費多輕鬆。奈何人的天資各異，全天下又能出幾個水家大長老呢？
洛天凡三人懂了，拱手行禮。他們資質不足，無法學成水盈姑娘的術法。
水盈打量一番駱憶哲：“你看起來輕鬆許多。還想報仇嗎？”
駱憶哲搖搖頭：“剛得知真相時確實恨，恨到極致。見過娘，又與父親相認。好像已把所有的仇恨和悲傷哭出來，心裏不再執着。比起改變不了的過去，未來更重要。”
“反正也學不到什麼，我們明天便出發吧。遊歷天下，斬妖除魔。”駱一漠歡快舉拳。
深深一拜，洛天凡無比感激：“多謝水盈姑娘這些日子的細心教導。更多謝你度化雲兮，阻止哲兒闖下大禍。這番恩情，我銘記於心。來日若有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放下過去，着眼未來。你們又成長了。挺好。”水盈一笑。
心懷仇恨最易矇蔽雙眼，他們能看清前路可見心志堅定。
未來，定是美好的。
“小盈，宵夜做好了。”阿碧在廳裏喊。
洛天凡三人行禮，進去幫忙擺擺碗筷什麼的。
水盈則去叫藍笛。
大夥都到廳中。
阿黑兩眼發光舔舔脣：“有什麼好喫的？饞死我了。”
面無表情坐下，好似什麼都引不起阿白的興趣。
面對黑白龍神這樣的人物，難免有些拘謹。躲得最遠的當屬阿紫，壓根不願意一桌喫飯。
他還想找時機跑呢。
“喫啊。都愣着做什麼。”水盈拿筷子直接開喫。
寒冷的晚上，最適合喫火鍋。
藍笛邊燙菜邊打開話題：“阿黑和阿白會什麼手藝？”
阿黑一愣，想想道：“喫喝玩樂算嗎？要不讓我當個打手也行。”
這……
洛天凡三人對其高高在上的形象瞬間崩塌。
水盈翻個白眼：“我自己有本事捉妖，要你當打手？你下手不知道輕重。萬一打死了，你賠還是我賠？”
確實。
阿黑思來想去靈光一閃：“不然我給你看大門？反正之前也是看倉庫。”
龍神看大門……
洛天凡三人無語凝噎，實力低限制了他們的想象。
阿蝠提議：“確實需要個人接待客人，不如讓他試試吧。阿笛一直管着賬，多個人幫忙想必會輕鬆許多。”
水盈頷首：“好。阿白當管家，阿黑負責開門接待客人。明天正式開工。”
阿紫舉手抗議：“他們多高貴啊，哪能幹這些事。不如回到倉庫門上……你別看過來啊！”
不言語，阿白輕飄飄一眼掃過去。只一個眼神，嚇得阿紫不敢再說。
洛天凡三人震驚麻了。
這都什麼事？人、神、妖混居一處，不會哪天一言不合打起來？
水盈瞧瞧他倆：“哦對。你們這樣子在凡間麻煩會接二連三上門，換個模樣。”
“好嘞。”阿黑身子一轉變幻模樣。臉還是那張臉，黑衣簡單大方，頗有一副俠士風範。
洛天凡三人看愣了，只想鼓掌。
阿蝠盯着衣物，恨不得馬上研究。
樂顛顛仰頭，阿黑嘚瑟：“看看，怎麼樣？不喜歡我還可以再換。什麼富家公子型、少年將軍型……”
“挺好。”水盈打斷。
阿黑噘嘴委屈：“讓我說嘛。至少讓我說完嘛。”
洛天凡三人簡直想自戳雙目，總覺得看到這副畫面活不過今晚。
這是他們能看的？
阿蝠期待看向阿白，會變成什麼樣呢？
端坐的阿白垂眸，一層白光由下至上漸漸變幻。他一身白衣纖塵不染，髮絲烏黑如緞。
容顏絕世，氣質清冷。
此時的阿白好似一個不沾塵世的清貴公子。那眉，那眼，令人不敢褻瀆。
天上的月不再是形容詞，真切坐在那裏。
“菜好了，都喫。”水盈果斷夾肉，不管是誰下的。
阿黑眼疾手快不停夾菜，好幾次搶先別人一步。
而阿白優雅拿起筷子夾青菜，放進嘴裏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