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腐爛的驅魔師怎麼可能做到。他們不是守正辟邪,而是挾私報復。
水玉醉倒在他面前,被族人殺死。
他是夜明砂,是妖。
爲復仇爬回來的妖!
妖氣沖天,夜明砂似笑非笑看着衆人。驅魔師,水家……
都該死!
水盈嘆口氣,所以說水家事情做太絕啊。學學林家,拿捏人情世故。
對外宣稱把林元殊趕出去,斷絕關係。有個什麼事,還不是回來幫忙。
幫完又走,誰也沒法說什麼。
阿黑和阿白擋在藍笛面前。
打起來他們只需保護好阿笛就行,其餘事交給小盈處理。
想來想去,水盈舉手:“我知道你們有恩怨,但不知道什麼樣的恩怨。誰方便說一下嗎?總不至於讓我兩眼一抹黑,讓上就上吧?大長老,做事厚道點知道嗎?”
“你想知道?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夜明砂垂眸。
只不過悲痛而已。
大長老眼神悠遠,想起過往:“二十五年前。不,準確來說二十六年前。水玉醉是我們這輩的佼佼者,而我年紀最大卻十分笨拙。他總是不厭其煩教我,寬慰我……”
二十六年前。
水府。書房。
陽光灑落窗邊,水玉醉手持一本書細心教導:“水威大哥,你想的太複雜。術法其實很簡單,分爲起始、過程和結果。別太用力,輕輕釋放。”
水威雖年長,但資質平平。他學術法最慢,越學不會越心急。
“我就知道玉醉在書房。水威大哥也在啊。”水宇晨和水箏走進來。
少女時期的水箏,一身粉嬌俏可人。她含羞帶怯而笑:“玉醉大哥。”
水宇晨走過去看一眼書:“這麼簡單的術法我早會了。玉醉,長老有事找你。”
自卑垂頭,水威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把書放在桌上,水玉醉擡起他的頭:“低着頭只能看到地面,擡頭卻能看到許多不一樣的風景。向上追趕,纔有更多可能性。”
一席話,說得水威心潮澎湃。
向上追趕……
對,他可以。
放棄便什麼可能也沒有。
“長老找我什麼事?”
“有任務派給你吧。快去快去,別耽擱啦。”
水玉醉笑笑,走出書房。
轉頭瞪水威,水宇晨沒好氣道:“玉醉很忙的。同一個術法反覆教還學不會,耽誤他多少時間。你爭點氣吧。明明比我們都年長,卻最弱。”
“宇晨大哥,不要這樣說。”
“我說的是事實。出任務、研習術法以及各種典籍,玉醉每晚到深夜才睡。深奧晦澀的術法便算了,基礎中基礎還一直請教。本來就不對。”
水箏不好意思笑笑:“水威大哥,你不要介意。他就是心直口快。”
“哼。”水宇晨別開頭。
成天纏着玉醉,別人還怎麼請教。玉醉又不是誰一個人的。
大殿。
聖長老慈祥道:“有人稟報河中有妖氣顯現,你去看看。擾亂百姓當除之。”
“是。”水玉醉領命,退出去。此行簡單,他獨自前往就行。
“玉醉大哥,聽說你要出任務。”後方傳來喊聲。
水玉醉回首微笑:“水晤啊。新術法練得如何?過不久你便能獨自出任務。”
憨憨撓頭,水晤請求:“玉醉大哥,我能一起去嗎?我想實地學習。”
“下次帶你。這次可能有危險。等我回來教你新術法。”水玉醉摸摸他的頭婉拒。
“好。”水晤重重點頭。
水玉醉淺淺一笑,回屋準備出發……
水晤姍姍來遲,不自覺止住腳步。
誰能料到這看似尋常的一次任務,讓一切天翻地覆。
夜明砂仰頭,他們的相遇那般自然。該遇到的時候就會遇到,不早不晚……
河水是下流村落的水源,而上游發現濃厚的妖氣。
許多驅魔師前來也無濟於事。
水玉醉站在岸邊,遙望河中央。
三色混雜的妖氣,好似游魚靈動。並不猙獰,反而有種獨特的美感。
但這份強大,確實並非尋常驅魔師能處理的。先問問對方想幹什麼吧。
他以劍指在空中畫符,揮向河中。接受到符咒,妖氣有一瞬間凝固。
而後極速收縮,轉眼蹤跡全無。
水面鼓起,讓開道路。一名身穿三色衣袍的絕美男子,從河中飛出。
他腳尖輕點,飄到水玉醉面前:“便是你問我到此的用意?”
水玉醉含笑點頭:“下方有百姓居住,靠河水生活。公子可否另尋他處修煉?”
微微皺眉,男子似有些不高興:“我先來的。憑什麼不是他們走?”
理解。
有什麼折中的法子?
水玉醉伸出手:“故土難離。百姓祖祖輩輩皆生於此,葬於此。還望公子寬宏大量,體諒他們。我另爲你尋處無人打擾的風水寶地可好?”
事情不大,對方態度很好。
男子勾脣:“便依你吧。我叫夜明砂,你呢?”
“水玉醉。”
相握的手是友誼的開端。他們一同踏上旅途,尋找適合修煉的風水寶地。
接觸時日漸深,才發覺志趣相投。
秉燭夜談,相見恨晚。
得一知己,此生無憾。
今夜露宿野外。
火堆燃燒。
水玉醉添些柴火:“明砂,你見過妖王嗎?他是什麼樣的?”
夜明砂坐下:“妖王很溫柔。呵護小妖,庇護生靈。他還指點過我修行。大戰時我離得遠,等趕到一切都遲了。他的死令天地悲慟,萬物哀鳴。整個世界陷入無邊的黑暗。”
各地文獻資料未記錄隻言片語。
水玉醉如飢似渴詢問那段歷史:“後來呢?”
“後來有人一劍劈開黑暗,世間濁氣方散。驅魔師應運而生,世界慢慢重歸安寧。妖雖肆虐人間,但仍在可控範圍。生靈各有居所,偶有爭端卻無大災。”夜明砂微笑訴說。
他親眼所見,鮮紅渾濁的河水變清澈。赤地千里的大地長出青草,那一戰後滿目的紅被生機勃勃的植被取代。
花香鳥叫,綠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