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還縮着脖子怕捱揍的張大鵬,後一秒聽見餘長樂問價一下振作起來。

    原本若只是鋪子,那肯定不愁賣。

    可張大鵬打定了不再回金帛的主意,就想連着自家院子一起賣了,價格自然就加了上去。

    之前來過兩個買家,都看不上他家又髒又亂的院子,只肯出買鋪子的錢,後來看出張大鵬急着出手,還趁機一個勁兒壓價,氣得他把人趕了出去。

    眼下來了這麼個小姑娘,想必沒有之前那些人那麼老奸巨猾,說不定能賣個好價!

    這樣一想,張大鵬就更熱情了,側着身子把人往裏請:

    “來來來,裏面看,邊看邊說,你說這叫什麼事,說了這麼些話,還沒請你們進屋喝口水。”

    剛纔是看在餘長樂的面子上,劉波才強壓下怒氣,此時沒好氣地嗆了一聲:

    “我倒是想喝,你這屋裏找得出一個乾淨杯子嗎?!”

    張大鵬聞言尷尬一笑,頗有些不自在。

    還是餘長樂解圍道:“不礙事,剛喝過都不渴,要不咱們先看鋪子?”

    兩人跟着張大鵬從隔間的木門進入鋪面,木門兩邊都有鎖,想必平時租出去時,店鋪那面是鎖上的。

    鋪面不大,大概有個二十來平,臨街開了一扇門和一扇窗,沒有裝修可言。

    見餘長樂看得仔細,張大鵬越發覺得有門兒,一邊看一邊介紹道:

    “我這鋪子前任租戶生意好着呢,每天門前人來人往,忙都忙不過來,要不是沒辦法家裏老人不行了,趕着回老家伺疾守孝,才捨不得把鋪子退出來。”

    餘長樂聞言點點頭,雖然鋪子不大又簡陋,可從窗戶裏看出去這個位置倒是真的不錯。

    “這鋪子租金一個月十塊錢,你買了就是不開店,也不愁租!”

    張大鵬乘勝追擊道:“既然你是波哥帶過來的朋友,我也不亂喊價,一口價——八百塊!鋪子院子你都拿走!”

    不等餘長樂反應,陪在一旁看鋪子的劉波先忍不住了:

    “你小子是不是皮癢!就你這老房子敢要八百?!你當你這兒真是前街呢?!真要是租金一個月十塊,你還用到處打秋風?!”

    張大鵬被劉波的大嗓門嚇了一哆嗦,嘴上還嘴硬道:“我這鋪子開門不就挨着前街轉角麼,自然也算前街鋪面......”

    “滾你x的前街鋪面,三百塊錢頂天了,你那破院子誰要?!送給我都嫌埋汰!”

    “三百塊怎麼行?!太少了,前頭有人出四百我都沒賣呢!”

    張大鵬一急,也將底價喊了出來。

    劉波鼻間發出一聲冷笑:“你小子還是不老實,正好你波哥今天有時間,那咱們就把前年供銷社的事拿出來說道說道。”

    “別啊......”一聽供銷社三個字,張大鵬明顯軟了不少,他糾結一番狠下心道:“那這樣,我給波哥面子,四百,我就賣給你了!”

    劉波見他死咬四百不鬆口,正要再敲打他,卻聽餘長樂開口道:

    “四百行,不過你得先租我三個月,租金就按一個月十塊付,三個月到期我將房款一次性付清,要是付不出我賠你一百。”

    張大鵬腦筋急轉,三個月租金就是三十塊,相當於賣房多賺了三十,若三個月給不出房款,自己還能再賺一百,這買賣包賺不賠!

    他心裏很快拿定主意,只是臉上還假裝面露難色:

    “那不是還得拖我三個月,我可等不了那麼久,最多下個月初我就得去南方了。”

    餘長樂不慌不忙道:“那這樣,下個月初我就將三個月的租金一次性都給你,三個月後你要是回金帛,咱們就當面交付房款,你要是不回來,到時候給個地址,我把錢匯過去,你看怎麼樣?”

    這可以啊,房子賣沒賣不說,先到手三十,正愁沒路費呢!

    見張大鵬悶着不吭聲,不知道還在算計什麼,急性子的劉波一腳踢他屁股上:

    “我妹子都這麼爽快了,你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還不如喫奶的娃兒呢!我給她做擔保,你還信不過我不成!”

    張大鵬喫痛一蹦三尺遠,呲牙咧嘴地應道:“成!成!波哥發話還有什麼不成的!”

    爲了穩妥起見,餘長樂讓張大鵬找來紙筆,將條款逐字逐句都寫進合同,又謄抄了一份。

    自己爽利地在兩份合同上都簽下名字,才遞給張大鵬。

    張大鵬沒想到她還整得這麼正式,不想怯場的他也裝模作樣地接過合同看起來。

    劉波看他那死出就來氣,擡腿就想再給他一腳,這次卻被已有提防的張大鵬靈活躲開。

    “誒,誒,這不對啊!”

    一閃身的工夫,張大鵬一眼真還瞧出合同裏多出兩條:

    一、若甲方出現違約行爲,須支付乙方一百元違約金;

    二、三個月期滿,若甲方不支持當面交易,則有擔保人劉波代爲收取乙方四百元購房款,並代甲方辦理該房產過戶手續。

    餘長樂微笑着指向另一條:“這兒也寫了,要是乙方違約,也得付甲方一百的違約金,這樣既有約束力又公平,張大哥覺得呢?”

    “這......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

    張大鵬到底不好意思說出光佔小姑娘便宜的歪理,撓撓頭擡眼看劉波:

    “波哥,您擔保?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劉波白他一眼:“我擔保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這事就這麼定了!”

    “行!”

    了卻一樁心事的張大鵬頓時喜笑顏開,張羅着:“走,這事談成了,咱們仨也喝個發財酒,合作愉快!”

    鋪面的事談成了餘長樂心裏高興,可她沒忘今天進城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沒辦,這事關她能不能掙到這三個月的租金,可不敢耽誤。

    於是餘長樂婉拒道:“多謝張大哥,中午波哥才請我吃了三件套,現在還撐着呢,咱們月初時再聚!我還有些事,得趕着去辦,今天就不多打擾了!”

    張大鵬別的話沒聽進去,三件套?

    好客來的金字招牌,三個菜得六塊錢的三件套?!

    聽了這三個字的張大鵬瞬間睜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盯着劉波:“喫好的咋不叫上我一起呢?!”

    “波哥!這就是你不夠意思了啊!請小姑娘就喫那麼......”

    話還沒說完,劉波一手捂住他那口大黃牙:“收起你的臭嘴,別薰着我朋友!”

    “長樂你不是還有事嗎?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和大鵬談。”

    餘長樂心裏惦記着答應交給柳如眉的長裙,也沒想那麼多,點點頭就同二人道別。

    等餘長樂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劉波才撤開手,嫌惡地使勁兒甩了甩。

    張大鵬嬉皮笑臉地貼上去:“波哥,有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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