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實話,你和嫂子今天去團部幹嘛了?”

    柏川覺得眼前孟久安的心情好得令他匪夷所思,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孟久安輕描淡寫地回道:“交離婚申請書。”

    “嫂子同意離了?!”柏川震驚道。

    “她同意。”

    “真離了?”柏川還是不敢相信。

    “沒離成。”

    “嗐!你個孟久安,有你說話這麼大喘氣兒的嗎?!”

    柏川撫了撫自己胸口,長出了一口氣。

    安靜不過三秒鐘,他突然又困惑地拋出一個問題:

    “等一下,所以你現在這麼高興,是因爲嫂子同意離婚,還是因爲婚沒離成?”

    在柏川面前一向伶牙俐齒的孟久安對這個問題一時竟找不到答案,剛纔放鬆的眉宇間又開始糾結。

    柏川好奇了一路也沒得到結果,還把孟久安給惹不耐煩了。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高興了?話真多!再吵就給我下去!”

    柏川噤聲了一秒,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這車是我的,要下去也是你下去!”

    孟久安不再理他,頂着一張冰山臉一路開回家。

    餘長樂聽見院外有汽車的動靜,知道是孟久安回來了,正準備出去幫忙提東西。

    哪知餘長喜比她動作更快,剛問着:“是姐夫回來了嗎?”

    下一秒,人影兒已經竄出了房門。

    餘長樂只覺得好笑,她知道餘長喜崇拜他姐夫,可也不至於狗腿成這樣吧。

    既然有餘長喜去接,她便從廚房裏拿出三副碗筷,又倒了一盆熱水放在旁邊。

    很快說話聲越來越近,餘長樂忽然還聽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

    “太好了!等你開學了,我到你們學校找你玩!”

    “玩什麼玩,長喜是去學習的,你別去打擾他。”

    “不打擾,下課了我帶你參觀我們學校,再請你喫食堂!”

    “好,一言爲定!”

    餘長樂朝門口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柏川搭着餘長喜的肩,跟在孟久安的身後往前走。

    “柏川來了。”

    餘長樂熱情地招呼道,在她心裏一直覺得柏川人不錯,從來沒有看不起誰的時候。

    柏川笑嘻嘻地應道:“來蹭飯了,嫂子。”

    “瞧你說的,你來做客,我舉雙手歡迎。”

    餘長樂自如地同他開着玩笑,一邊從孟久安手裏接過飯盒,轉身進了廚房。

    孟久安覺得此時的餘長樂又不一樣了,爲什麼她和其他人說話的語氣都那麼輕鬆歡快,和自己說話就一板一眼的呢?

    餘長樂在廚房裏把菜騰出來,又多拿了一副碗筷,見孟久安還愣着,便提醒了他一句:

    “門口倒了熱水,先洗洗手,再喫飯。”

    “好。”

    孟久安不自覺應了一聲纔回過神來,就瞅見柏川在一旁衝自己怪笑,眉頭一皺:

    “笑什麼笑?!”

    柏川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好,孟連長,很聽話嘛!”

    這話像一根狗尾巴草一下鑽進孟久安耳朵裏,讓他癢得不行,頓時耳朵通紅。

    一把將柏川推開,低聲警告他:“再亂說話,你就別吃了!”

    柏川一臉瞭然地笑而不語,今天的瓜已經喫飽了!

    餘長喜看着一桌的肉菜和白麪饅頭,震驚得合不攏嘴:“姐夫,你這也太破費了。”

    他在老家喫得最多就是雜糧窩窩頭就大蔥或者雜糧面,逢年過節大娘給煮個雞蛋,碰上有喜事或者過年才碰得到葷腥,哪裏見過這個陣仗!

    餘長樂也皺了皺眉,今晚上這幾盤肉加上白麪饅頭喫下去,前段時間辛苦減掉的肉就又都長回來了。

    她起了身招呼道:“你們先喫着,我去做兩個小菜。”

    餘長喜急忙勸道:“不用了,姐,夠了,別做了。”

    孟久安也有些疑惑,怎麼買肉菜招待她弟弟她還皺眉了呢?是失望不是好客來的三件套?

    他沒察覺自己心裏有一瞬間的後悔,後悔沒有下車直接買她喜歡的菜回去。

    餘長樂動作很快,一個蒜蓉拍黃瓜,一個炒青菜麻利地上桌。

    在等餘長樂炒菜的間隙,柏川一拍腦瓜又想起自己車上還有半瓶沒喝完的酒,立馬起身去拿了下來。

    這下飯桌上肉、菜、酒、饅頭什麼都齊了!

    見三人都比較靦腆,柏川當仁不讓地站出來,舉杯說道:

    “來,大家都舉杯,第一杯我們給長喜接風,歡迎他的到來!”

    孟久安無奈地看了柏川一眼,這人在哪兒都不消停,可看餘長樂已經笑着舉杯,他也只得跟着舉杯一飲而盡。

    還沒來得及放下杯子,柏川拿起酒瓶又倒了起來。

    “這個第二杯,我們爲長喜慶祝,祝賀他考上大學,前途一片光明!”

    長喜感動極了,立馬起身端着酒杯敬他,餘長樂也替他開心,跟着積極響應柏川的號召端起了酒杯。

    孟久安盯着杯中酒,眉心微蹙,仰頭一口悶了下去。

    “第三杯,我們感謝老孟和嫂子,提供這一桌豐盛的晚餐,讓我們有機會能齊聚一堂歡聲笑語,結識新朋友,不忘老朋友......”

    柏川的話還沒說完,孟久安實在忍不住了:“有完沒完?菜都冷了。”

    柏川這纔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那好,乾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三杯酒下肚,柏川暫時心滿意足地坐下了,臉已經開始泛紅。

    餘長喜的臉更是紅得驚人,整個人就像一隻煮熟的大蝦,開始興致高昂地同柏川談天說地,全然不像剛來時謹小慎微的模樣。

    考上大學不容易,他難得高興一次,餘長樂也樂得見他這麼放鬆開心。

    已經微醺的餘長樂悄悄瞟了孟久安一眼,只見他依舊坐得筆挺,面色如常,心裏暗道當兵的果然酒量不錯!

    幾人一邊喫一邊聊,當然主要是柏川和姐弟倆聊天,孟久安就當個聽客,專心喫飯。

    柏川問到他了,他才答一句,還是那副少言寡語的樣子。

    酒過三巡,連開始有些畏懼孟久安的餘長喜也徹底放開了,拉着孟久安的手不肯放:

    “姐夫,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姐,我最感激的人就是你!”

    “因爲你愛我姐,對我姐好,對我也好!”

    “你不知道我在老家時有多擔心你們會因爲我產生隔閡,若真是那樣,這個學我不上也罷!”

    “......”

    餘長喜藉着酒意將心中沉積已久的擔心和謝意都說了出來。

    孟久安聽得既有些感動,又有些愧疚,因爲自己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好,甚至今天還......

    這些說不出的話,全都被他裝進酒杯裏,一口一口地喝下。

    再加上柏川是個健談的,這一頓飯喫下來花了兩個多小時才意猶未盡地結束,此時屋外天都黑了。

    尚且清醒的餘長樂心裏犯了難,給孟久安說好了今天搬出去,誰知道這個時候長喜上門了,這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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