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雖然搖頭,可語氣裏難得有些雀躍:“還沒醒,不過今天長喜給她讀書的時候,我看見她手指頭動了動,醫生說這是甦醒的前兆!”

    餘長樂沒想到這個辦法竟然真的有效,也很是替她高興:

    “太好了!再堅持幾天,說不定翠翠就醒了!”

    不枉餘長喜天天堅持,總算是有點希望,可惜他下週就要開學了,晚上有課的時候,就去不了醫院。

    不過沒關係,陳峯這些天也來得勤,李梅打算等餘長喜去上學了,再請陳峯幫忙。

    柏靈沒想到連醫生都沒辦法喚醒的植物人,能在餘長喜的堅持下有了些許意識,心裏很是佩服:

    “你能想到這個辦法,真厲害!”

    餘長喜面上一紅:“不是我想到的,我也是從書上看來的這個辦法,現學現用。”

    說起書,柏靈想起上次借的書還沒還:“對了,書我已經看完了,明天就拿來還你。”

    餘長喜本來還想客氣兩句說不着急,可心裏一想明天又能見到柏靈,便止住了話頭:

    “行,我白天都在店裏幫忙,你隨時來都能找到我。”

    餘長樂笑而不語,通過這些天在店裏幫忙接待客戶,餘長喜肉眼可見地自信大方了許多。

    雖然還是臉紅,可至少說話不磕巴了。

    柏靈看了一眼孟久安,開口對劉波說道:

    “你事忙完了的話,咱們先到背街瞭解一下情況。”

    “行,我這就帶你去。”劉波比她更想早走一步,“長樂,我先走了,有事聯繫。”

    也不等她答話,劉波風風火火就往外走,柏靈也跟着出了門。

    餘長喜一臉依依不捨地看着柏靈的背影,心裏已經開始盼望明天的見面了。

    餘長樂見孟久安沒有跟上,還杵在原地,有些納悶:

    “你不用一起去了解情況嗎?”

    孟久安這次沒被她慪到,因爲餘長樂剛纔坦蕩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嘴角微微上揚,語調溫柔:“我和你說句話就去。”

    這話一出,驚得李梅拉着餘長喜就躲一邊兒去了。

    這還是那個木頭一樣的老孟嗎?!

    這麼肉麻的話張嘴就來?!

    餘長樂只覺得自己臉上不自覺又燙了起來,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孟久安也不逗她,因爲他要說的是正經事:

    “劉波這個人,你暫時不要再接觸,我們正在調查他。”

    餘長樂聞言眉頭一皺:“劉波和你們在查的案子有關?”

    要告訴她劉波是兇手,餘長樂是絕對不信的,她和劉波因爲見義勇爲相識,之後又無數次熱心地給她提供幫助,她確信劉波是個好人。

    孟久安不能和她透露過多,更不能告訴她昨晚發生在絲廠的案情,只能再三叮囑道:

    “你聽我的,一切等這個案件破案後,我再慢慢給你解釋。”

    餘長樂沒有表態,但她知道孟久安絕不會無的放矢地對她提出這個要求。

    雖然她不相信劉波是兇手,但爲了不影響辦案,她暫時不聯繫劉波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好,我知道了。”

    孟久安說完並沒有急着走,不過一天不見餘長樂,他心裏竟生出不少思念。

    他細細端詳着眼前這個一臉倔強的女子,嘴角不自覺含起一點笑意,揣測此刻她心裏肯定十分不服氣,卻仍然聽話地答應了下來。

    “長樂......”

    “嗯?”

    “我想你了。”

    ——

    孟久安走了,把餘長樂的魂也帶走了。

    他輕輕淺淺四個字,卻像在餘長樂心湖中下了一場經久不衰的流星雨。

    她一如往常地回家,喫飯,運動,洗澡,上牀睡覺。

    可直到凌晨三點,孟久安那張臉還在她眼前晃悠,那雙深邃又清澈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她,對她說:

    我想你了......

    餘長樂猛地扯過被子蓋在頭上,直到感覺呼吸不暢了才探出頭來。

    孟久安的這句話像她的心魔一般,擾得她心緒不寧,無論如何也睡不着。

    他不是想離婚嗎?爲什麼又說這麼奇怪的話?

    難不成是自己一直看走了眼,以爲他是個老實人,其實他是個情場老手?

    餘長樂胡思亂想了一夜,也沒想明白孟久安爲啥會說那句話,終於在天亮之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難得睡了個懶覺才起牀,桌上有餘長喜給她留的早飯和紙條:

    姐,我和李嫂先去店裏了。

    餘長樂有些欣慰地端起白粥喝了一口,有家人的感覺真好,偶爾偷懶心裏也踏實。

    不像前世,從讀書到工作,她都不曾真正放鬆片刻。

    從十二歲起她就知道,她不能落後,不能倒下,因爲她的身後已沒有了溫暖的避風港,也沒有了擋風遮雨的大樹。

    她需要自己活成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哪怕因此變得冰冷生硬,哪怕因此變得拒人千里,但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

    她的童年在十二歲那一年終結,每個遇見她的人都誇獎她,誇她獨立、堅強,誇她積極、開朗,他們都以爲她天生就是那副模樣。

    沒人知道在十二歲之前,她也只是一個不懂事、叛逆、愛和媽媽頂嘴的小女孩。

    餘長樂輕輕皺了皺眉,收拾起這些繁雜的思緒。

    看來是受昨晚心緒波動的影響,今天早上又感性了,老想這些可不好。

    還是想些讓自己快樂的事情吧,比如說——掙錢!

    昨天她答應了孟久安近期不去找劉波,可沒說不去絲廠,她對談下絲廠可是抱着勢在必得的決心。

    餘長樂進城後直接去了黑市,找着販賣香菸的人買了一條大前門,原本三毛五一包的煙,黑市裏硬是賣到了五毛一包。

    一條大前門就是五塊錢,再買了兩包散煙,用袋子裝了才往絲廠走。

    到了傳達室,保衛都已經認得餘長樂了:

    “小姑娘,又來找劉波呢?他今天晚班,要下午纔來。”

    餘長樂笑着應道:“不是,我今天是來找廠長的,請問廠長在嗎?”

    保衛奇了:“小姑娘,你還認識廠長呢?”

    餘長樂老實地搖搖頭,從袋子裏掏出一包大前門遞過去:

    “不認識,麻煩您幫我帶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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