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道:“那就休回來吧,我們自己養着。”

    三皇子此話一出,衆人驚愕,都朝三皇子看過來。

    馥儀心裏也是一動,朝三皇子看過來。

    在這個朝代,有女兒被休或是和離,都是會給家族蒙羞的,因此孃家再疼女兒,也是要勸女兒忍讓的,忍着忍着,就忍一輩子。

    沒有孃家人會說這種話,真要被休了,那就是送去姑子廟,死生不問,更有那狠心人家,一條白綾子送走。

    家族名聲大於一切。

    所以女子這一生過得好壞,全看嫁了什麼人,遇到什麼樣的人家。

    就算是公主,莫說自己,和瑞是嫡公主,那般不喜歡駙馬,不也只能生生受着嗎?

    她從小在劉妃膝下長大,親孃只是個貴人,生下她沒兩年就走了,她就跟着嬤嬤過。

    宮中長不大的皇子公主多了去了,沒人護着的就更慘,那些奴才都是欺到頭上的,劉妃看不過眼,先是偷着讓人給她送喫食,後來又擺出譜來嚇唬那些奴才,總是讓她日子好過些。

    直到有一次她發高燒,奴才們都跑出去沒人伺候,劉妃將她抱回自己的宮中,並告到了皇上面前,將那些奴才打殺了。

    劉妃告訴她,若有人欺你,不是因爲你錯,只是因爲你好欺,你若不還手,那些人便會變本加厲。

    這些年,她都記着劉妃的話,因此這次過繼嫡子,她死活不同意。

    若是過繼了這個孩子,以後她再生就是次子,長子之位有多重要,豈能給一個外室的私生子?

    但是心裏也怕的,宮裏沒人能給她撐腰,三皇子和她並不算親厚,沒欺負過她,也沒對她特別好。

    劉妃在宮中並不得寵,一年都見不到一次皇上,再說劉妃已經養了她,她不想再給劉妃添麻煩。

    如今三皇子竟爲了她說出如此硬氣的話來。

    永寧侯老夫人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三……三皇子這是說的什麼話?”

    三皇子道:“若非太后做主,絕不會把馥儀嫁與世子,世子若肯和離,我就去軍營找我岳丈,要兩匹上好的馬送去侯府。”

    唐蕊……

    這詞我熟。

    永寧侯老夫人大眼皮一耷拉,道:“三皇子這話說的,真真不像個知書達理的人。公主五年未有所出,誰家不是休了完事?我永寧侯府厚道,纔想着把庶子過繼給她,三皇子也學學二皇子、四皇子、和其他皇子,怎麼他們就說不出這樣無理的話?”

    唐蕊當即怒了。

    敢說她夫君?

    “老夫人倒別捧一個踩一個的,五年無所出,興許是你永寧侯府祖上無德,我若是老夫人,必定先去廟裏磕頭,想想這麼多年,是怎麼苛待人家閨女的,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還有功夫在這裏辯是非呢?”

    衆人……

    這話不是說人家活該斷子絕孫嗎?

    這三皇子側妃也太狠了吧?

    果然永寧侯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三皇子側妃的意思是,我永寧侯府就該斷了香火?”

    唐蕊道:“我可沒那麼說,但我就是那個意思。”

    “好,好!”

    永寧侯老夫人氣道:“這婚事是太后做主的,你莫不是對太后不滿?”

    唐蕊一聽不幹了。

    “老夫人倒會禍水東引,可是太后是什麼人?會上你這個當嗎?”

    “刻薄公主的時候,可想過是太后做主?沒有賞花宴的事,公主會嫁進名聲一團糟的永寧侯府?誰算計了誰還不知道呢,還弄出個你們永寧侯府厚道。”

    “過繼的事,公主說了不願,你們爲何苦苦相逼,要是你說什麼都同意,那還問來做什麼?做給人看嗎?”

    三皇子回頭道:“說得好,蕊兒。”

    衆人……

    這還帶鼓勵的。

    你倆來個比賽算了。

    “馥儀,你儘管回來,我們皇家還養不起一個公主嗎?”三皇子道。

    唐蕊道:“皇家若不養,我與三皇子養着姐姐,過繼的事,就此作罷,我就不信,誰還能管到人家後院去了?”

    “誰若勸公主同意,公主馬上買幾個姨娘送到他府上,等姨娘有了孩子就讓她過繼。”

    衆人……

    這兩口子幹什麼?

    我們就聽聽,也被攻擊了?

    三皇子一向給人的印象都是又笨又蠢的,竟還能說出這麼硬氣的話來?

    永寧侯老夫人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有人回說,劉妃來給太后請安。

    劉妃在宮中向來低調,凡有宴會,都推說身子不好,不參加,除非是壽宴一類推不掉的,也是淡妝素衣,並不會珠光寶氣的出現在衆人面前,宮裏的事她也不關心,既不打聽,也不議論。

    此刻聽說劉妃來了,衆人倒有是有些詫異。

    待得劉妃來了,仍是一身天青色宮衣,妝扮不會花哨,也不會過於 素淡。

    太后……

    這下熱鬧了。

    人人都看這劉妃跟個透明人似的,不爭也不奪,也不鬧着升位份,但就看這一身妝扮,都知她是個極有分寸的人,這就不是一個沒心機的人能做到的。

    這世上,凡事都要有分寸,可是,這世上,最難拿捏的,也是分寸。

    劉妃笑盈盈的進來,給太后施了禮,笑道:“我來一是給太后請安,二是想着自己的私心,看看馥儀,可憐的孩子,出嫁五年,算上歸寧,這纔是第三次回宮。”

    劉妃這話就是指責永寧侯府不厚道,苛待了馥儀。

    就是官家女子,婚後回孃家,五年也不至於只回孃家三次,畢竟聯姻了,就是想互相幫襯,哪有不讓人回孃家的道理?

    只有一種極刻薄的人家,纔不許回孃家,或是給了女子委屈,怕回孃家說。

    永寧侯老夫人紅了一張老臉。

    但是她不怕,只要馥儀一天是永寧侯世子夫人,她就拿捏得住。

    “馥儀不回宮,那是宮裏沒親人,並不是我們不許的,劉妃娘娘可別想多了。”

    說話誅心,這話是說劉妃不是馥儀親孃。

    話裏話外,也有說劉妃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意思。

    劉妃雙眼頓時變得冰冷起來。

    “老夫人這是在咒誰?皇上好好的,皇后好好的,太后也好好的,怎麼就沒親人了?”

    永寧侯府老夫人嚇了一跳。

    可不是嗎?

    公主雖是陳貴人生的,並不能叫陳貴人母親,公主的母親是皇后,父親是皇上,就是陳貴人看到公主,也要站起來問好。

    她說馥儀沒親人,這可不是就忘了,公主的身份嗎?

    永寧侯老夫人苦了臉。

    “老身並不是這個意思。”

    “侯老夫人……”劉妃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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