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人上樓,都是富家公子打扮,一個個錦衣華袍,就是沒什麼站相,歪着肩膀,梗着脖子。

    其中有一人特別違和。

    是個瘦高挑的年輕人,穿着一身粗葛布的衣服,是個小廝的打扮。

    “起來起來,都給老子滾出去。”

    “掌櫃的,把人都給我轟出去,你這酒樓,老子包了。”

    酒樓掌櫃如今是將軍府的李叔,從前替嶽如霜的孃親管着嫁妝莊子和嫁妝鋪子的。

    嶽如皎把他送給了妹妹,本來是統管着將軍府的產業和嶽如霜的胭脂鋪子和雜貨鋪子的,程十三走了以後,嶽如霜就把他調過來當掌櫃的,把胭脂鋪子和雜貨鋪子交給了許庭,如今許庭不是小夥計了,也是個大掌櫃了。

    李叔忙出來,看到來了一羣公子哥,就知道不好惹。

    李叔笑道:“幾位公子,是要個包間嗎?”

    其中一個年青人,一襲紫袍,上繡百蝶穿花,大臉圓呼呼的,墜着個肉嘟嘟的雙下巴,油乎乎的臉上還長了兩顆冒出尖兒的粉刺痘,像一個長變了形的紫皮大地瓜。

    “誰說要包間了,要包間還用跟你說嗎?”

    “整個酒樓,我要包下整個酒樓。”

    一羣人跟着起鬨。

    李掌櫃笑道:“如若公子要個包間,我可以給公子安排,若是整個酒樓可不成了,公子如若想包下整個酒樓,請提前七天,如今卻是不行了。”

    那人一聽就炸毛了。

    “什麼?小爺要包下你的酒樓,你敢說不行?”

    “你打聽打聽,小爺我是誰??”

    李掌櫃笑道:“這京城有買賣的,自然都有後臺,我也不用問公子是誰,這酒樓能開下去,自然就有能開下去的道理。”

    李叔說完轉身就走了。

    大地瓜嗷的一聲就炸毛兒了。

    “你給我站住。“

    “他媽的,一個臭掌櫃的就敢給我甩臉子看了,告訴他,爺是他惹不起的人。”

    旁邊一人立刻附和道:“這位公子姓顏,知道哪個顏嗎?”

    “宮裏的貴妃娘娘聽過沒有?嗯?”

    皇上皺了眉。

    皇后眨眨眼,玩味兒的看着皇上。

    皇上……

    你那什麼眼神兒?

    那人繼續道:“貴妃娘娘姓的那個顏,知道了嗎?”

    “當今皇上最寵的貴妃娘娘,連皇后娘娘都要退避三舍,知道嗎?”

    皇后娘娘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原來本宮這麼可憐。”

    皇后轉頭看向潘公公:“老潘,你說到底是誰寵妾滅妻,讓本宮如此委屈?”

    老潘……

    皇后娘娘啊,您這不是欺負人嗎?肖嬤嬤就在旁邊,您非要老奴來說嗎?

    潘公公幹巴巴的笑了一聲。

    皇上……

    你就別說風涼話了。

    那人又道:“你可知太后娘娘姓什麼?”

    “姓顏,你可知二皇子妃姓什麼,也姓顏。”

    “你惹得起嗎?”

    李叔笑了:“姓顏?那不是二皇子側妃嗎?二皇子妃不是姓蔣嗎?”

    “這正妃倒跟我們東家有點關係,側妃我們東家還真沒提過。”

    李叔知道自家主子身份,怎會被他壓住?

    “你……”

    那人氣結。

    那個紫皮大地瓜不幹了,上前道:“原來是跟侍郞府有關係啊。”

    “區區侍郞府,就算她是正妃,過了門,不也得被貴妃娘娘拿捏?”

    “側妃又怎樣,側妃都懷有身孕了,長子,懂嗎?”

    “都走都走,不走我就打人了。”

    皇上早已氣得說不出話來。

    那個穿着小廝衣服的年青人道:“公子,不必如此吧,萬一被王爺知道……”

    “大膽奴才,你敢管我?”

    “以爲你替主子考了個試,就忘了你的身份?”

    旁邊有人拉了大地瓜的袖子一下。

    紫皮大地瓜頓時住口了。

    皇上和皇后卻都聽見了。

    替考?

    紫皮大地瓜惡狠狠的看着那小廝。

    “你的學問是跟誰學的?”

    “夫子是給我請的,你一個奴才,有資格讀書嗎?”

    “給我請的老師,我啥也沒學會,你的學問倒直線上升了。”

    “你要氣死我唄?”

    皇上差點被氣樂了。

    大地瓜身後的人也忍不住偷着樂了。

    大地瓜得意的道:“探花,都不要說,不要說。”

    有的人就是這樣,自己到處說,還要囑咐別人不要說。

    大地瓜一轉頭,看到皇上和皇后兩個人正在喫火鍋,頓時氣了。

    一擡腿踩到了邊兒上一個沒人坐的椅子上。

    “滾,聽到沒?”

    “晚一步狗腿給你打斷。”

    皇上低喝了一聲。

    “給我打!”

    蘇銘起身一腳將人踹了出去。

    肖嬤嬤利索的脫下鞋子,衝上去直接塞進了大地瓜的嘴裏,隨後閉着眼睛雙手一頓猛掄,一組王八拳打得行雲流水。

    皇上……

    這老嬤嬤這套拳打得越來越流暢了。

    肖嬤嬤一邊打一邊怒道:“皇后娘娘退避三舍?”

    “鎮南王府的二姑娘,是何等高貴,你以爲是那等下作的賤蹄子?”

    蘇銘都不忍再看。

    皇上黑着臉喝道:“問他,還沒考完,你怎麼就知道自己中探花?”

    紫皮地瓜被蘇銘踩着道:“少管閒事。”

    那些跟着大地瓜來的人都被制住了。

    皇上看着那小廝:“你有多大的本事,替你主子考試,還能成爲探花?”

    那小廝沒說話,眼神黯淡了下去。

    皇上拉了皇后一把。

    “我們走吧。”

    “將此處讓給探花郞。”

    紫皮地瓜不知死活的道:“懂事兒!”

    蘇銘又在他身上補了一腳。

    皇上的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叫太子太子妃來行宮見朕。”

    “讓太子妃開車來,朕要馬上見他們。”

    蘇銘應了一聲,派人去了。

    太子和嶽如霜接到口諭,都一時摸不着頭腦。

    兩人趕到行宮的時候,皇上的臉還是黑的。

    “太子妃不是說沒人敢作弊?”

    “你知道朕今日看到了什麼?”

    潘公公忙把酒樓的事說了一遍。

    嶽如霜……

    “就是說,他的貼身小廝替他考試?”

    怪誰呢,沒有照片,只有推薦信。

    誰拿就是誰的。

    “那他怎麼知道自己是探花郞?如何這名次在之前就定了?”

    會試取的是前三名,這三名要進行殿試,由皇上親點,誰是狀元,誰是探花,誰是榜眼。

    所以才被稱爲天子門生。

    嶽如霜看着皇上。

    “父皇,這事聽起來,只有您能作弊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