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道：“娘，我都有了一個兒子了，不是嗎？”
“我不能生，那我兒子哪裏來的？”
永寧侯夫人嘆道：“那還真要好好想想，畢竟那女子是養在外面的。”
世子急了：“娘，太子妃就給我們喝了一碗茶，那一碗茶就能斷定兒子能不能生？”
“她是怕公主委屈，才故意這麼說的，她是公主的長嫂。”
世子氣得差點兒就跳起來了。
永寧侯夫人道：“你們坐下，我有話對你們說。”
永寧侯夫人道：“這些話壓在心裏，也是負累，不如說與你們聽吧。”
“永寧侯府也不知怎麼了，長房第一個孩子都是男的，都不生。”
“你父親是老侯爺過繼了二老爺的兒子，二老爺纔是侯爺的親爹，可是侯爺就成了這一代的長房，也不生，你也是過繼的，是三房的孩子，燒了多少香也不管用。”
世子……
馥儀……
“若是太子妃說你不能生，很可能就是不能生。”
永寧侯夫人長嘆一聲。
“永寧侯府這是中了什麼邪？”
世子忽覺不對。
“那我那外室的孩子……”
永寧侯夫人道：“你去查查你那外室吧。”
“世子雖不爭氣，但五官俊秀，那個孩子賊眉鼠眼的，我真覺得不像是世子的孩子。”
永寧侯夫人長嘆了一聲，轉身就走。
出門時還說了一句：“現在是你對不起馥儀，對她好些吧。”
“若是沒有子嗣，以後就在族裏過繼一個吧。”
“我們永寧侯府，爲了這個，都擡不起頭了，每一代都過繼別人的孩子。”
永寧侯夫人嘆着氣走遠了。
永寧侯世子怔了半晌道：“來人，去給我盯着菱花衚衕的小夫人。”
馥儀……
小夫人？
我是揍你還是不揍你呢？
***
太子要用打白條的方式解決糧食問題，嶽如霜覺得把白條給糧商，不如給自己。
“我給太子糧，太子把白條給我吧。”
嶽如霜不想在這上面賺錢，朝廷有朝廷的難。
常年的軍費軍糧加上連續十年給西越歲貢，已經拖垮了大錦，太子派人去了西越，讓西越把歲貢先還回來一些，西越當然不願意，也不明說，一直拖着。
嶽如霜決定幫太子度過難關。
太子打了白條，蓋了皇上的玉璽，嶽如霜派人將糧倉填滿。
太子道：“霜兒，不怕要不回去銀子嗎？”
嶽如霜道：“不還我就要地啊。”
“我不怕。”
太子道：“很多功勳之家，還欠朝廷銀子呢，太上皇時候借的，到現在也沒還回來。”
嶽如霜：“什麼？還有人敢在皇家面前當老賴？”
太子道：“當年太上皇爲了平衡世家，培養自己的人，分裂世家，確實借了很多銀子出去，太上皇和世家是相輔相依、又相互防備的關係，本來世家堅如鐵桶，是太上皇開始讓世家動搖，但終究也沒能消滅世家。”
嶽如霜……
“所以，這些錢世家就沒打算給？”
太子點頭道：“家家都有一個老誣賴，甚至有一個世家，爲了對付內務府，自家老頭子走了，千萬百計接了一個什麼八竿子打不到的族叔回來，就白養着他，爲了讓他跟皇上耍賴的。”
“只要一提還銀子，就哭天抹淚，撲地大哭，還能哭得暈過去。”
嶽如霜……
原來每個朝代都有會碰瓷的老人啊。
太子蹲下去，幫太子妃揉着腿。
“都是老得土埋半截的，杏兒的力氣，不得把人扯零碎了？”
“這若是被御史臺知道，被天下讀書人知道，那就是大事了。”
嶽如霜……
任何朝代道德綁架都天下無敵啊。
這不就是道德綁架嗎？
只要讓還錢，就是逼着功臣去死？
嶽如霜笑道：“沒事，交給杏兒，我的丫頭我有譜，絕對能把銀子要回來。”
太子道：“成！”
太子最近也如皇上一般，寅時上朝，很晚纔回來。
嶽如霜閒着，想起馥儀的事。
馥儀想要個孩兒，這個朝代，女人沒有孩子是不行的。
前世這倒不是問題，試管嬰兒就行了。
這個朝代的人，只要不生，就是怪女子。
不生蛋的雞，這句話極其傷人，可是很多女人也是給男人背鍋的。
嶽如霜拿了畫筆，又拿出一切紙，從備孕，到懷孕，還有不孕的原因，包括三代以內不結親，近親結婚的危害，再到試管嬰兒，都有。
嶽如霜讓綠竹去傳話，讓人在大柳樹村入口處蓋起兩間簡易的小屋，男女分開看。
來大柳樹村的人，成過親的都可以免費看。
這個朝代，近親結婚實在太多了。
這兩間小屋很快就在上京城裏傳開了。
很多成了親的人特意坐了馬車跑到大柳樹去看。
嶽如霜那不甘寂寞的大舅大舅媽也去看了。
皇上……
三代以內不結親？
世上多有表妹嫁表哥的，怎麼就容易生傻子了？
二皇子算傻子？
至多就是不聰明而已。
皇上出來，對皇后說：“女子那邊是怎樣的？”
皇后描述了一下，皇上道：“那兩邊是一樣的。”
皇上想了想，又道：“太子妃寫的那是什麼話？”
“最下面的那一行大字。”
皇上道：“她說生男生女是男方決定的，說就說，爲什麼還要加一句，你種的茄子還能長出辣椒來？”
“這話也太粗糙了，回頭讓人抹了去。”
皇后道：“來看的還有農戶們呢，話就要糙點，百姓們又不如皇上文才好，太雅緻百姓們也聽不懂啊。”
“太子妃做得對。”
“生男生女爲什麼要怪女人呢，這不是跟種地一樣嗎？撒什麼種子結什麼果，爲什麼賴土地啊？”
皇上……
“皇后，你要被太子妃帶歪了。”
皇上又道：“太子妃說什麼管子什麼嬰孩兒？”
“生孩子又不是種地，還能先育苗呢？”
皇后：“不就是一個意思嗎？”
“先放在管子裏，養出苗來，再放回肚子裏。”
兩人說完就對看了一眼。
“怎麼放到肚子裏？”
“又要劃人家肚子？”
皇上嚇得捂住自己肚子。
太子妃是劃過他肚子的，要是把孩子放進他肚子，那不是男人也能生孩兒了？
皇上嚇出了一身汗，道：“太子妃以後不許劃人肚子。”
臘月二十九。
朝廷就放假了。
太子帶着嶽如霜回了大柳樹村。
嶽如霜想過一個熱熱鬧鬧的年，這是她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年。
但是，她沒想到，她將迎來最大的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