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弟子在旁邊兒看着,一臉的不忍直視。

    這三個弟子都是南陳國師出外雲遊時撿的棄兒,大弟子叫初一,因爲撿到他的那天是初一,後面兩個就叫了初二初三。

    此時的初一看着自己師父頭上綁着那條抹額,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這是婦人戴的。

    各家的老婦人才戴這個,真沒看哪個大男人,不對,是老男人戴這個,還差一年就是一百歲了,應該是老男人了吧。

    南陳國師忽然擡起頭道:“你們說,就我手裏這本書,我那小弟子幾天能背下來?”

    三個弟子不敢說話。

    “要是你呢?初一?”

    初一更不敢說話了。

    他是最怕背書了,每次都是最笨的那個。

    南陳國師又看向二弟子。

    二弟子也搖頭,他最喜歡搖骰子,背書不是他長項。

    國師看都沒看初三。

    這個就是個喫貨,一生最愛的就是喫喫喫。

    國師嘆了一口氣道:“我只怕我這一身本事都沒人繼承。”

    “若是斷了在我這兒,我都對不起祖師爺。”

    “南陳是蠱術發源地,原來有多少高手啊,再看看現在,無人願意認真修行蠱術,個個都圖快,全靠喂血來增加自身和蠱蟲的聯繫,卻不知最初的蠱術並不是如此。”

    國師低下頭繼續看書。

    三個弟子不敢出聲。

    國師看了一會兒,才低聲道:“蒼天眷顧,終於有人接我衣鉢了。”

    初三想想小師妹那包子做的,那個香,口裏就嘩嘩的生津。

    “師父,小師妹就在大錦,下次也不知道小師妹什麼時候來,若是等個三年五載,小師妹又該嫁人了。”

    國師一擡頭,說的有道理啊。

    初三道:“山不就我,我就山。”

    “不如我們去找小師妹吧。”

    南陳國師啪的一聲合上書道:“有道理。”

    “收拾包袱,明日啓程。”

    話音剛落,三個弟子就跑沒影了。

    國師一笑,這三人定是回去收拾包袱了。

    ***

    嶽如霜和劉詠雪一路說着話進村,忽見前邊一個婦人手裏拿着一大把菜刀,大笑着衝了出來。

    趙三哥、尤娘子和大妞娘、趙木匠等等一衆人跟在後面追。

    那婦人舉着刀就過來了,路上遇到好幾個人也沒砍,就是一路大笑着往前跑,路過杏兒的時候,杏兒一伸腿,就給那婦人絆了個跟頭。

    伊諾上前把菜刀搶了下來。

    趙三哥他們氣喘吁吁的從後面追了上來。

    那婦人被杏兒摁着,動也動不得,卻還是哈哈笑着,奇怪的是竟是滿臉淚水。

    趙三哥看到嶽如霜,長長的嘆了一聲。

    “太子妃大人!”

    嶽如霜……

    這怎麼都跟劉詠雪學上了?

    “怎麼回事?”

    趙三哥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說。

    尤娘子上前道:“我與太子妃大人說吧。”

    尤娘子將嶽如霜拉到一旁。

    “可憐哪,方嫂子瘋了。”

    嶽如霜一怔,又回頭去看那婦人。

    尤娘子說的方嫂子她是認識的,只是剛纔她沒認出來,這纔多久啊,她怎麼瘦成了這個樣子?

    尤娘子把事情前後說了一遍,還不斷的抹眼淚。

    原來這方嫂子有個女兒,叫月娥,被鄰村一個無賴污了清白,不得已只好嫁給他,嶽如霜到大柳樹村的時候,那位叫月娥的姑娘已經嫁過門了,所以嶽如霜並沒有見過。

    不想過了門就一直捱打,那無賴動不動就說你就該感激我,我要不要你,你也只能一條白綾子吊死,動不動就打人,過門三年多,孩子打掉一個,身子垮了,逃回來多次,都被抓了回去,半個月前竟被打死了。

    那夫家打死人,竟叫人偷偷埋了。

    消息還是嫁到同村的姑娘把消息帶回來的,那無賴竟說那姑娘勾搭男人,浸豬籠也是應該,那夫家的家族還有點兒勢力,方嫂子無處討公道,告到了官府,官府聽說是女子不潔,夫家族人出面,說是並非她男人將人打死的,是族裏將她處死的,官府也就不管了。

    族裏是能決定人生死的,但是隻限於婦人,對於給族裏蒙羞的女子,是可以處死的,例如浸豬籠什麼的。

    嶽如霜……

    怪不得方嫂子瘋了。

    官府是怎麼處理這案子的?

    不想當這個官,就給我下崗。

    嶽如霜先上前看了方嫂子的情況,拿出藥來往她嘴裏塞了一顆。

    “這場官司,我來替你們打。”

    “去抓人!”

    “杏兒,去把那些土匪都給我叫上,趙三哥,讓人拿上傢伙,去抓人。”

    大柳樹人一聽,都紛紛回家拿了扁擔、鋤頭,男人女人都跟着去了。

    一進村子,嶽如霜道:“不要傷老人和孩子,給我砸。”

    大柳樹村的人跟瘋了似的,從村頭砸到村尾,將那無賴抓了出來,另將他們一族人都抓了,直接讓人送到了五郊衙門。

    杏兒搶起門口的大錘子,咚咚兩聲就將那鼓敲了一個洞。

    五郊衙門是後增加的一個臨時衙門,頂頭上司是京兆府,這是黃丞相提出來的一個變法,因爲京兆府太忙,而農戶們的事都是一袋米兩隻鵝這樣的事,到了京兆府一拖就是幾個月半年,所以不是大事都在這兒解決,功能和京兆府是一樣的,但京兆府算是五郊衙門的上司。

    五郊衙門的縣令叫陸之遙,花了銀錢捐了個從七品,他並不認識太子妃,他這個官職,根本沒機會進宮。

    他懶洋洋的坐在上面。

    杏兒一看就來氣了,一進來就朝他晃了晃拳頭。

    陸之遙:“大膽村婦!”

    杏兒扭着小眉頭道:“姑娘,奴婢忍不住了,先把他兩個胳膊扭斷了再打官司吧。”

    嶽如霜道:“等會兒,看他是壞還是蠢。”

    陸之遙一聽又是那樁事,就道:“人都死了,還告什麼告,女子不潔本就該死。”

    趙三哥道:“打死了人才說不潔,怎知不是打死了爲了脫罪才這麼說的?”

    嶽如霜皺了一下眉。

    杏兒大步上前,一把拉過他坐的那把椅子,給了她家姑娘。

    陸之遙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坐地上的。

    陸之遙爬起來拍着屁股道:“敢摔你家老爺,等會兒給你們全部收監。”

    “他們族長出來做證了,難道族長還會撒謊嗎?”

    嶽如霜……

    撒謊不撒謊跟什麼職業什麼身份有關係嗎?

    嶽如霜道:“你就是這麼審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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