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你做的有些過分了。”
沈秋似是沒想到沈冬會爲沈夏出頭呵斥自己,梗着脖子,不服氣的問過去。
“我怎麼過分了?明明是二……悶葫蘆的衣服質量不好,你也不看都補了多少次了,我這是爲她好,省的她再穿這一身破衣服出去丟咱家的臉,你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麼說咱家的。”
沈冬被噎,嘴脣動了動,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臉無奈的又坐了回去。
沈春趁機添油加醋詆譭沈夏,“小冬,這事兒可不能怪小秋,是你二姐的原因,她又不是沒其他衣服,天天穿那件補滿補丁的衣服,我都替她臊的慌。”
沈秋附和的點頭,“大姐你說的沒錯,今天我還聽小虎他們說,爹孃偏心,對悶葫蘆區別對待,我看悶葫蘆就是故意的。”
沈春沒想到今晚的沈秋會這麼上道,嘴角的笑意怎麼也控制不住,咧着嘴繼續給沈夏潑髒水。
“誰說不是呢,這話我也聽村裏的嬸子們說過,明明爹孃對我們都一樣,偏二妹要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爹孃不喜歡她的樣兒,哼,我看她這是對爹孃有意見呢。”說完偷瞄了一眼對面沈大柱的臉色,她這個爹可是最愛面子的,沈夏怕是今晚要捱揍了。
沈春美滋滋的想着,說起違心的話來一點兒都不心虛,沈大柱兩口子以及沈家其他人對沈夏如何,她最清楚不過了,不過想到這兩天她在沈夏哪兒受挫了,顧不得想其他,只想不遺餘力的詆譭她。
聽着一雙兒女的對話,沈大柱兩口子臉色有些難看。
特別是沈母,她臉上閃過一抹心虛,她是最清楚不過的,家裏的二閨女那是故意穿那身補滿補丁的衣服 ,她是再沒其他好的衣服了,還有一套補丁比較少的衣服那是留着逢年過節的時候穿的。
一時間沈母心裏怪怪的,第一次開始懷疑起自己了。
這些年她這個做孃的是不是真的像外人說的一樣太偏心了?!
忽然,沈夏昨晚給她分雞蛋的那一幕適時出現在了眼前,還有她對自己說腳好了要去山上找野雞蛋給爹孃喫。
心莫名有些觸動,低聲道:
“好了,你倆別說了,老二的衣服確實有些年頭了,壞了……就壞了吧,小秋你也不要……這麼說你二姐,她畢竟是你的姐姐,要是讓外人知道了會怎麼說你。”
沈秋扭過脖子,冷哼一聲,“想要外人不說閒話,她倒是穿一件像樣的衣服啊,你知道小虎他們爲什麼總是要找我跟沈冬的麻煩嗎,還不是因爲悶葫蘆的原因。
外面的孩子都說咱家人都是沒有良心的壞人,都是趴在悶葫蘆身上吸血的螞蝗。
他們簡直在胡說,我啥時候吸悶葫蘆的血了,沈冬和爹也沒有吸過。”沈秋特意將自己和沈冬,沈大柱摘出來了,也不知道是無心之舉還是故意的。
沈母聞言臉色一僵,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對面的沈大柱。
沈大柱臉色陰沉的可怕,家裏別的事他從來不上心也不關注,唯有名聲這事兒他看的比誰都重要。
要不是聽沈秋說起,他還不知道外人是這麼說他們的。
看沈母看過來,一巴掌拍在石桌上,站起身指着沈母的鼻子質問。
“家裏連一套新衣服都做不起了嗎?你是怎麼管家的?家裏每年分的布票都去哪兒了?”
家裏每年分不了多少布票,只夠做兩三套衣服,自然是要先緊着兩個兒子和……大女兒了。
不過這話她現在可不敢說出來,當家的正在氣頭上,她要是說出來,晚上回房少不了當家的一頓錘。
“那個他爹,家裏每年分不了多少布票,我也想給老二做一身新衣服,可實在是沒辦法啊,家裏孩子多,小秋和沈冬是男孩子,比較費衣服,我得先緊着他們。”
沈秋聽沈母將原因推到了他跟沈冬身上,當即不樂意了,不滿的反駁。
“娘,你可不要胡說,我跟沈秋兩年才做一身新衣服,反倒是大姐,今年過年的時候就做新衣服了,去年過年的時候也做了。
怪不得外人會這麼說咱家,合着我們都在替大姐背鍋。”
沈母和沈春臉同時一僵,沈春下意識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因着過兩天村裏要來新知青,她今天特意將新衣服穿上了。
心裏暗叫糟糕,心裏更是恨透了沈秋這個沒腦子的了,全然忘了自己前面還在誇讚沈秋上道呢。
沈秋話音剛落,沈大柱的眼神就投到了沈春身上,看不年不節的,沈春忽然穿上了新衣服。
再聯想到剛剛沈夏身上的衣服,怒火瞬間衝到了頭頂,指着沈母大罵:
“看你做的好事兒,要是不會管家趁早給我說,免得這個家的名聲被你弄沒了。
我記得家裏還有些布票,你待會就拿給老二,讓她自個兒去供銷社扯塊布做一身新衣服。
哼,我沈家是窮,但一套新衣服還是能做的起的。”罵完沈母又對一旁的沈春敲打道:
“不年不節的你穿什麼新衣服?我看你近期越來越過分了,下地幹活沒見你多掙兩個工分,尖酸刻薄的做派倒是沒少做。
以後兩年別想再做新衣服了,省的你忘了這個家是誰在做主。”
沈春私下的那些小動作沈大柱怎麼能不知道,往日他只是懶的管。
沈夏這個無足輕重的二閨女他根本就不關心她的死活。
平日裏家裏的其他三個孩子欺負她,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沒看見。
可現在都牽扯到家裏的名聲了,他不能再置身事外了,不爲其他,他得爲家裏的兩個兒子的以後做打算。
可不能因爲一件新衣服就壞了家裏的名聲,以後兩個兒子還要怎麼娶媳婦兒。
沈春被罵也不敢出聲反駁,只能低着頭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心裏則是將沈夏罵了個狗血淋頭,覺得她之所以被罵都是沈夏的原因。
沈母也怕沈大柱發火,想說她留的那點兒布票還有其他用處,但對上沈大柱不容置喙的眼神,什麼話都不敢說了,小聲的應了一聲,在沈大柱陰沉沉的眼神中先一步離開了飯桌,去房間取布票了。
沈秋看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朝沈冬使了個眼色,從凳子上站起來,小聲道:
“爹,你要去河裏洗澡嗎?我們想跟你一起去。”
沈大柱平息了一下心裏的怒火,轉過頭應道:
“去,我們現在就去。”
等沈大柱三人出了院門,沈春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剛剛她爹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深吸一口氣,眼神惡狠狠的瞪向了沈夏的那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