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詫異沈夏的好脾氣,提着的心終於放下了一點兒,點點頭,笑着說,“沈同志你說,我……待會幫你去拿。”
讓一個供銷社主任幫忙拿東西,李主任心裏有些不得勁兒。
自從當上供銷社主任,他很少親自招呼顧客了,爲數不多的幾次招呼,也都是一些有頭有臉大人物的家裏人。
但他也不敢有埋怨,臉上更不敢表現出來。
誰讓他理虧,有一個不省心的外甥女呢。
沈夏可不在意李主任心裏怎麼想,她借坡趕驢,說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要扯些布,我搬了新房子,需要縫製些被褥,李主任,不知道供銷社有沒有上次的瑕疵布?”沈夏怕不遠處的其他顧客聽到,特意壓低了聲音。
她也不是買不起正常的布。
主要是正常的的布不僅貴還得要票。
做褥子和被子需要不少布。
她也不是隻做一牀被褥,還想做一牀炕上用的。
等過幾天炕盤好了,後面天冷下來,還是得睡炕。
她手裏不差錢,可布票卻不是很多。
若兜裏裝的布票都買了做被褥的布,就沒有給她買布做衣服的布票了。
再者她很喜歡上次李姐賣給她的瑕疵布,棉的,很適合做被褥。
最重要的一點兒,好不容易趕上李主任心虛,她不得趁機好好薅一薅羊毛?!
李主任眼皮子跳了跳,心想,還是他高興的太早了。
他做出一副深思模樣,好一會兒,才一臉爲難的說:
“不好意思啊沈同志,供銷社目前沒有瑕疵布。”
瑕疵布肯定是有的,但李主任不想給沈夏。
每次供銷社有瑕疵布,都是內部員工自己消化的。
這次庫房裏的瑕疵布也不意外。
沈夏倒沒有意外,她小聲嘆了口氣,失望道:
“這樣啊,那……”
沈夏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周知白出聲打斷了。
“媳婦兒,你剛剛跟我說上次罵你土包子的售貨員,最後怎麼樣了?她還在供銷社上班嗎?我給你說,在帝都像她這種思想有問題的售貨員是要被開除的,還要抓起來接受教育,就連她的領導也要受罰的,媳婦兒,我給你……”
一旁的李主任頭上沁滿了汗,沒等周知白說完,一拍腦袋,趕緊出聲。
“哎呀,沈同志,我剛剛纔想起來,倉庫好像還有一些瑕疵布。”
媽呀,這兩口子一個比一個狠啊,上次沈同志鬧着要去舉報青青,這次他男人倒好,連他這個供銷社主任都想拖下水。
狠,真狠吶。
李主任這下可不敢再糊弄推脫了,只要能用一些瑕疵布打發走這兩個刺頭、他舍點瑕疵布也不是不行。
沈夏眯了眯眼睛,拉長聲音道:
“這樣啊,那我的運氣可真是太好了。”
李主任尷尬的笑了兩聲,被沈夏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的很不自在,藉口去倉庫拿瑕疵布,撒丫子跑了!
周知白望着李主任跑遠的背影,撇了撇嘴,“媳婦兒,我看這個李主任也不是個好人。”
在帝都他見過不少李主任這樣的人,敷衍趨勢,虛僞至極!
沈夏淡淡一笑,“李主任是不是好人與咱沒太大關係,只要他不招惹我們就行。”她又不是大聖人,難不成這世上的壞人她都要一一收拾了?
只要不威脅到自己的利益就行。
人本來都是自私的。
除非必要,涉及到一些大義的事情上面,她都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
周知白也明白這個道理,他點點頭,贊同沈夏的話。
“媳婦兒,你說的對。”
李主任去了好久一直沒回來,一直到李姐忙完了,買東西的人都走了,他才抱着兩大捆布來了。
“沈同志,不好意思,我怕其他顧客看到有意見,特意等他們走了纔出來,你見諒啊。”李主任解釋了晚來的原因。
沈夏理解,也沒有在意。
只要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等久一點兒就等久一點兒吧!
左右都是她佔便宜!
李主任看李姐得空了,將懷裏抱的布塞給李姐,說。
“沈同志,你要買什麼東西,給小李說,我這邊還有點兒事兒,就先去忙了。“
說完又對一旁的李姐說:
“小李,好好招呼沈同志。”
李姐應了一聲,李主任就趕緊轉身跑了。
他還得去打聽打聽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外甥女。
好端端的不來上班,也沒跟他說,他心裏還有些擔心。
有了李主任的應允,供銷社所有的瑕疵布都被沈夏包圓了。
畢竟,機不可失 時不再來啊!
整整兩大捆,花了近十五塊錢。
買了瑕疵布,沈夏又買了兩塊正常的布,打算給自己做衣服用。
布料的顏色還是周知白選的,他選了一款紅色格子布,美其名曰,他們正處於新婚期,媳婦兒理應穿的喜慶些。
沈夏一聽這話,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想着做一件紅色格子長裙也行。
她也得有個淑女的樣兒了。
剩下的一款選的是白底藍花的棉布。
這個顏色沈夏還挺喜歡的,打算做一件半袖,再做一件襯衫。
最後又買了幾米黑色的布,打算做褲子用。
順帶也要給周知白做一件。
周知白一聽樂壞了,又給自己選了一塊跟沈夏身上一樣顏色的棉布,讓沈夏給他也做一件上衣。
這次買的東西着實有些多,裝了兩大袋子。
袋子是花了一毛錢在供銷社買的。
自然,錢也花了不少。
沈夏身上帶了一百塊錢,出了供銷社,兜裏還剩五十塊錢了。
一次花費五十塊錢,還僅是在供銷社,這要是讓村裏人知道,可得酸死了。
出了供銷社,兩人先把買的東西送到了村口王叔的牛車上,拜託王叔幫忙照看一會兒,兩人又去糧油店買了白麪,大米,雜糧面,菜籽油。
又將買的米麪油送回王叔的牛車上,兩人去國營飯店吃了一碗麪,最後又打包帶走了幾個大肉包子,周知白說要請王叔喫白麪饅頭,他就得兌現,不過,最後換成肉包子了。
出門國營飯店,時間也快到中午了。
兩人又急匆匆往村口趕。
也是巧了,兩人剛走到村口,就看到了李軍。
這次李軍學乖了,沒有想着坐牛車,也沒找周知白的茬,就是路過周知白的時候,不懷好意的看了他一眼。
周知白:“媳婦兒,我覺得僞君子剛剛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他好像要算計我。”
沈夏:“我也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兒。”
周知白:“……”
沈夏:“沒事兒,你別擔心,他要是敢使壞,我保準揍的他媽都不認識他。”
周知白立馬變成了嚶嚶怪,黏糊糊的,道:
“媳婦兒,有你真好!”
沈夏往旁邊挪了挪,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嚴肅道:
“男孩子出門在外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光天白日的,撒嬌什麼的,真讓人受不了!
周知白:“……”
有一個不懂情趣的媳婦兒,他想浪漫也浪漫不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