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知青宿舍。

    李軍看着跟在宋楊身後走進來的人,趴在牀上的身子一僵,渾身的毛立即支棱了起來,眼睛惡狠狠的瞪着周知白,一臉的警惕。

    周知白無視李軍要吃了他的表情,自顧自走到宋楊牀邊的凳子上坐下來。

    宋楊很有眼色的給周知白倒來一杯水,然後在周知白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主動開口,“周知青,聽說你被帝都研究院聘用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正在洗衣服,由於太過震驚,一不小心,將手裏的衣服搓爛了。

    主要那衣服還不是他自己的。

    捱了葉靜一頓連環錘,並答應給她買一件新衣服,她才放過他。

    周知白手裏端着搪瓷杯,並沒有打算要喝水的意思,他這人不習慣用別人的東西,媳婦兒說他這叫潔癖,但他也沒有放下,輕勾了下嘴角,淡聲道,

    “嗯,下午那會兒韓縣長和公社孫書記親自來送的任聘書,我們一家三口後天就要出發去帝都了,今天來跟你道個別。”

    雖然知道他說的可能是場面話,但宋楊心裏還是有被感動到。

    看看,這就是他唯一的好朋友,要離開的時候還記掛着他呢。

    作爲周知白的朋友,他自然希望周知白好,聽到周知白被帝都研究院任聘用的消息,他有過羨慕有過激動,唯獨沒有嫉妒。

    宋楊一臉感動的看着周知白,那小模樣黏糊的,讓周知白故作矜持的形象差點兒就要破功了。

    “周知青,方便留個你在帝都的聯繫方式嗎?”作爲朋友,就應該經常寫信聯繫,來維繫他們好朋友的關係。

    “那有什麼不可以的?我現在就將家裏的地址給你寫下來。”就是宋楊不說,周知白也會主動提的,畢竟他是沒機會看到李軍和季佳佳最後的結局了,還得勞煩宋楊寫信告訴他啊。

    做爲專業的喫瓜人,就要有喫瓜喫到底的精神。

    宋楊立馬顛顛的去拿紙和筆了。

    在隔壁牀上趴着養病的李軍,聽着周知白故作“炫耀”的話,氣的握緊了拳頭,眼神更是惡毒的瞪着周知白,恨不得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

    哼,周知白這個小白臉那是來找宋楊告別的,這是故意來他面前炫耀的。

    不然,告別的話在哪兒不能說,偏要進宿舍說?

    本來李軍在聽到周知白被帝都研究院錄用的消息時,就差那點兒被氣死。

    周知白一個只會惹是生非,只會喫喝玩樂的紈絝子弟,怎麼可能被研究院錄用?

    還不是仗着家裏的關係?

    李軍氣的想當場寫一封舉報信寄去帝都,他堅信周知白能被帝都研究院錄用,一定是周家老爺子動用了手裏的關係,亦或者是周知白的父親濫用了職權。

    周知白可是有一個在帝都研究院工作的父親,據說還是個教授呢。

    可他在拿起筆的那一刻猶豫了。

    李家完了,他現在寫信過去會有人相信嗎?還有以周家現在的地位,怕是他前腳剛把信寄出去,後腳帝都周家那邊就收到消息了。

    周老爺子老狐狸的名聲可不是白叫的。

    李軍懷着不甘放下了手裏的筆和紙。

    心裏藏着一團火,都快要燒死他了。

    沒等他心裏的火熄滅,周知白這個小白臉居然主動找上門了。

    差點兒要被怒火燒死的李軍,再也忍不住。

    他忍着屁股上的痛意,從牀上坐起來,側着身子避開屁股受傷的位置坐好,,惡狠狠道,“周知白,你是特意來找我炫耀的嗎?恭喜你,成功了。”咬牙說完這句話,眼睛像毒液一樣向周知白刺去。

    周知白不服輸的回瞪,一臉無辜,“李知青,這話怎麼說?我爲什麼要跟你炫耀?你是老幾?我認識你嗎?“說完還翻了人個白眼,嫌棄道,“騷孔雀,倒是挺會自作多情的。”

    李軍氣的屁股蛋子一抽一抽的疼,心思一轉,一個壞主意涌上心頭,他伸出手指着周知白,故意激怒他。

    “哼,你怎麼進研究院的,你我心知肚明,我等着看你們的詭計被揭穿的那一天。

    周知白,你們周家欠我們李家的,總有一天我會還回去。

    只要我李軍還活着一天,我就一定會讓你們周家付出代價。”

    明知道李軍在激怒他,但周知白還是被氣到了。

    站起身子,端在手裏的搪瓷杯就要往李軍身上潑去。

    他要燙死這個滿嘴噴糞的東西。

    他手剛一擡起就被取紙筆回來的宋楊抓住了 。

    “周知青,你千萬別激動,李知青他是在故意激怒你。”

    宋楊生怕周知白朝李軍動手,要擱平時,周知青打李知青也就打了。

    可現在李知青傷勢未愈,周知青又要馬上去帝都任職了,這麼關鍵的時候,可不能出一點兒岔子啊。

    宋楊能想到的,周知白能想不到嗎?

    但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平時都是他堵的別人說不出話,今日倒是被李軍這個僞君子佔了上風。

    心裏不爽,特別的不爽。

    周知白撇撇嘴,順勢將手裏的搪瓷杯放到宋楊手裏,在宋楊擔憂的眼神中緩步走到李軍牀邊,嘴角掛着笑,說出的話,差點兒沒把李軍氣死。

    他說,“李知青,你這算是嫉妒到發瘋開始胡言亂語了嗎?還是你心裏的自卑無處發泄,想在我身上發泄。”

    他鄙視的睨了一眼李軍,繼續道,“屁股疼的滋味兒不好受吧?我聽說男人的屁股一旦受了傷,以後……反正你懂的,是不是季知青嫌棄你了?”

    李軍氣的揚起了拳頭,這個小白臉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鬼知道,他現在有多介意自己的屁股。

    周知白直接將臉伸過去、含笑問道,“是不是戳到你的痛處了?你這是惱羞成怒想要打我泄憤嗎?”說着他“嘖嘖”了兩聲、壓低聲音,用僅他跟李軍能聽到的聲音說。

    “李軍,你記着,我進研究院憑的是我自己的本事兒,你不服氣也得忍着,還有我們周家一定會好好的在帝都生活下去。

    我爺爺永遠都要壓你爺爺一頭,哎呀,我又忘了,你李家都被下放到遙遠的邊疆了,以你爺爺的年齡,能不能堅持下來都是問題。

    而你,失去了家人的庇佑,以後想要離開這個村子怕是難了。

    你說你當初放着帝都好好的日子不過,跟着我下鄉幹什麼?”

    李軍一怔,心裏一慌,周知白怎麼知道他當初是跟着他一起下鄉的?

    看着李軍臉上驚恐的表情,周知白得意一笑。

    繼續道,“你說,你要是不下鄉,你們李家是不是沒這麼快玩完?”

    李軍驚恐的眼睛越瞪越大,心裏雖然覺得周知白是故意這麼說的,但還是忍不住多想。

    是啊,當初他若是不跟着周知白一起下鄉,他們李家也許不會是現在這個下場。

    “李軍,你們李家之所以這麼快玩完,離不開你的關係。”周知白又加了一劑猛藥。

    李軍臉色蒼白,身子晃了晃。

    周知白趕緊直起身子,往後退了退。

    他剛退到宋楊邊上,李軍身子一歪,就暈了過去。

    周知白拍拍胸口,慶幸的想,得虧他跑的夠快。

    旁邊的宋楊,“……”他就知道沒人在周知青口下佔到便宜。

    不用周知白開口,宋楊朝着門口大喊了一聲,“快來人啊,李知青又暈過去了。”

    周知白覺得這個“又”用的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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