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知青的到來讓村裏又熱鬧了起來,閒着沒事兒乾的村民又聚在了村口大柳樹底下閒聊。
王叔的牛車一進村,村民們就開始七嘴八舌的打探起了消息。
“大隊長,村裏又來新知青了啊?”早上,王叔的牛車帶着大隊長一離開,村裏要來新知青的消息就傳開了。
一上午,村裏人都在討論新知青的事兒。
嗯,也是因爲村裏好久沒有新的八卦可以說了。
大隊長沉着臉“嗯”了一聲。
又有村民問,“大隊長,現在又不是知青下鄉的時間,怎麼會來新知青啊?”
大隊長沒好氣道,“上頭的決定我哪兒知道?”
問話的村民被噎,臉色訕訕的住了口。
其他圍觀的村民這才發現大隊長臉色不好,一時間也不敢找大隊長打探消息了。
大家很有默契的將視線移到了一旁的新知青身上。
陳學兵穿着一身合體的軍裝,面容白淨,身高體長,僅看外貌,倒也是個長得好看的男同志。
就是此時他拉着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看着就很不好相處。
村民們習慣性的對着他指指點點的議論。
嘰嘰喳喳像蒼蠅一樣的聲音傳進耳朵裏,陳學兵一雙粗眉擰成了了毛毛蟲,眼裏的煩躁差點兒就要抑制不住。
他本來就不是自願下鄉的,下鄉的地方也不是家裏人挑選的,他被周家人算計了一道,但又拿周家人無可奈何,本就攢了一肚子的怒火。
再加上旅途的疲憊以及下火車後,入目滿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貧瘠大山,讓他在暴怒的邊緣來回徘徊。
這會兒再被一個個無知又無禮的農村人指指點點,心裏積攢的怒氣再也忍不住了。
他冷眼掃了一圈圍觀的村民,眼裏帶着明晃晃的嫌棄,昂着頭,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對一旁的大隊長說。
“大隊長,請問知青點在哪兒,麻煩帶我趕緊過去。”
這副頤指氣使高高在上又帶着命令的語氣,成功讓大隊長黑了臉。
他本來對這個新來的知青不怎麼喜歡,爲了表達對新知青的重視,他今早親自去鎮上接的新知青。
呵,到頭來卻是熱臉貼了冷屁股。
新來的知青金貴着呢,比回了城的周知青都金貴,別說對他這個大隊長有好臉色,就是連句基本的問候都沒有。
虧他還是受過教育大城市來的文化人。
呵,他看連他們村三歲的小孩子都不如。
三歲的小孩子見到人都會打招呼問好的。
人家從頭到尾就說了一句話,“你們就讓我坐這玩意兒回去?”
不坐牛車回村做什麼?坐小汽車?那也得有啊!
再說了,你既然不願意坐牛車,你下鄉來農村幹什麼?體驗生活嗎?
大隊長隨意指了一個村民,“二牛,你帶新來的知青去知青點。”
說完這話,大隊長沉着臉擡腳離開了。
連句叮囑都沒有。
叫二牛的漢子走上前,笑嘻嘻的對陳學兵說,“知青同志你好,我帶你去知青點。”
陳學兵有些不滿大隊長招呼不打一聲就離開的態度,他冷着臉指着牛車上的東西,對王叔說,“你先把我的東西帶去知青點。”
不就是個城裏來的知青,你牛氣什麼?
下了鄉,來到農村,不也跟他們農村人一樣要下地掙工分?
誰比誰高貴多少?他又憑什麼聽他的?
他算老幾?
“二牛,幫知青同志把他的東西拿下去。”王叔沒理會陳學兵,冷着臉對一旁的二牛吩咐。
二牛聽話的將牛車上陳學兵的東西拿下來,放到了陳學兵腳邊。
等牛車上的東西都拿下去了,王叔揮着鞭子,趕着牛車走了。
陳學兵看着腳邊的兩大包東西皺緊了眉頭。
家裏人怕他在鄉下受苦,給他帶的東西有點兒多。
這兩大包東西他要怎麼扛回知青點?
要擱平時抗這麼兩包東西沒有任何問題,可他從早上到現在沒喫一口東西,肚子餓的叫了好幾次了,他真沒力氣扛這兩大包東西。
陳學兵對這次下鄉更加不滿了,對周知白的恨意更深了。
“你叫兩個人幫我把東西拿到知青點。”陳學兵對着二牛吩咐道。
二牛臉上還是笑呵呵的,他掃了一圈人羣,高聲問道,“新知青說想讓你們把他的包裹拿到知青點,你們誰願意?”
村民們異口同聲道,“不願意!”
他們眼睛又沒瞎,新知青明顯一副看不起大家的樣子,又把大隊長和王叔氣跑了,他們腦袋被驢踢了纔會給他幫忙。
二牛轉過頭笑嘻嘻道,“不好意思知青同志,大家都不願意。”
陳學兵一張臉黑成了鍋底,他咬牙啓齒的對二牛說,“那你幫我拿回知青點。”
二牛手一攤,無奈道,“我身體不好。拿不動這麼大的包裹。”
陳學兵氣的胸脯子一顫一顫的。
身體不好?當他眼瞎啊,他的手臂都快趕上他的小腿粗了……
他就知道這裏的人跟周知白一樣心思歹毒。
周知白待過的地方能是什麼好地方?!
“知青同志,你還走不走?我待會還有事兒要忙。”二牛催促道。
陳學兵白淨的臉變成了豬肝色。
他怎麼走?扔下包裹走?
“二牛,估計新知青還不想回知青點,你要是有事兒我的話先去忙吧。”
“就是二牛,我看新知青一時半會就走不起。你先去忙。”
“……”
“知青同志,你要是真不想走,我就先回家了。”二牛笑嘻嘻的問陳學兵。
陳學兵氣的握緊了拳頭,可他說不出讓二牛離開的話。
二牛離開了,誰帶他回知青點?
這個時候,陳學兵心裏才隱隱有點後悔
他不應該放大隊長離開的。
他既然是大隊長,就應該負責把他帶到知青點安頓好。
可……
二牛把陳學兵的不吱聲當成了默認。
他拍了拍屁股,轉身就走。
走的時候還驅散了看熱鬧的村民。
“大家也都回家吧,該喫午飯了。”
圍觀的人羣“嘩啦”一下散開了,頃刻間,剛還熱熱鬧鬧的村口就只剩下陳學兵和他的兩個包裹了。
陳學兵看看着腳下的兩個大包裹欲哭無淚,氣的身子晃了晃,比知道周知白更改了他下鄉的地址都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