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宇歡和李常山、沈彩英雖然一個是演員，兩個是歌手，但三人也見過幾面，在她下車前還在寒暄。
可是當她一踏出車門，沈彩英就興奮地衝了過來，靈巧的如同貓咪一般，撈過了她手裏攥着的A4紙。
“《不負如來不負卿》？”
（是《女兒國》，劇情需要，改個名字，歌詞有改動。）
沈彩英唸了出聲，但她不是很在乎，徑直往下看了下去。
下意識地，她唱了出聲。
“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即使是用沈彩英的聲音唱出來，也掩不去其中淡淡的悲愁。
慢慢踱步過來的陸宇歡不禁微頓，看了很多次歌詞的他還是會感嘆，怎麼能這麼契合？
李常山和陸宇歡兩人在江沈彩英身邊站定，聽着她的演唱。
沈彩英的聲音是高昂的，嘹亮的，這首歌是纏綿的，字字句句中流淌着安靜的悲傷，聲音和歌曲不匹配，但她還是拿捏住了那個味道。
姜嫙暗自點頭，果然是實力派歌手，她睨了一眼陸宇歡，示意他好好聽着。
陸宇歡點了點頭，耳朵豎了起來。沈彩英已經唱到了副歌部分。
“說什麼大道飛昇，怕什麼戒律門規。”（有修改）
站在一邊的李常山不甘示弱，在她一段唱完後接了過去，深情的嗓音完美契合，兩人就這麼一唱一和，把整首曲子唱完了。
一結束，沈彩英就麻溜地奉承了起來：“好歌！我太愛陛下了，謝謝陛下的好歌！”
姜嫙眼眸微瞪，還沒反應過來，一直不說話的陸宇歡一把把樂譜搶了過來。
面對兩人質問的目光，他揚起下頜，一臉驕傲，言簡意賅：“我的歌。”
然而帥不過三秒，一隻細嫩的手再次把樂譜從他的手中奪去，姜嫙的表情一言難盡，看向這三個活寶。
把樂譜分成了兩份，一份遞給陸宇歡，一份遞給了李常山和沈彩英。
“別爭了，都有。”
又鬧騰了幾句，幾人才作罷，進了錄音工作室，姜嫙先和兩人簽了合同就與陸宇歡進了錄音室，調音師還在準備，兩人便先嘮了幾句。
“應該練習過吧？”
姜嫙擡眼看了一眼對面的陸宇歡，他的頭髮已經長出了一些，形成了淡青色的一層，這一點完全沒有影響他的顏值，反倒是生出了幾分痞帥的味道。
“嗯。”
陸宇歡垂眸應答了一聲，眼神牢牢落在的曲譜上，忽地感覺到眼前的光線一暗，一擡眸就，就對上姜嫙湊近的美眸，努力安定的心還是亂了。
“你幹嘛？”
陸宇歡不自覺地後仰，避得如見牛鬼蛇神。
姜嫙“嘖”了一聲，也不湊近了，聳了聳眉，“就是覺得你不對勁。”
“我哪裏不對勁？”
陸宇歡的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對上姜嫙瞭然的眸子，他知道自己的行爲更加古怪了。
發揮自己演技，他佯作淡定地坐了回去，“就是剛殺青，有些不習慣。”
正巧那邊錄音師傅也準備好了，姜嫙便沒有再追問，“行吧，我們唱歌吧。”
不同於盛星帆的聲音偏清澈像公子音，陸宇歡的嗓子稍微低沉一點，頗有幾分磁性，一開口，諦閒的感覺就來了。
而且唱的還不錯？
感覺到姜嫙驚異的目光，陸宇歡的脣角微微揚起了些。
在姜嫙承諾給他一首歌后，他就不演戲的時候去上聲樂課，把當初學習的東西都撿起來，總算沒辜負。
“既生苦難我修行
何生紅顏你傾城”
可是這份自信僅僅持續到姜嫙開口以後，與沈彩英完全不同的嗓子一開口，就讓他回到了那個故事裏。
“心戀我百轉千回，快帶我遠走高飛……”
凝視着對面姜嫙的眼睛，陸宇歡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出現了最後一場戲中她的眼睛。
沒心沒肺的嬌俏小妖女最後懂得了慈悲與愛，在那一刻，她與諦閒的目光交匯纏綿千百次，多想拋卻身上肩負的責任和堅守的道義，可是無論是他，還是她，最後都沒有選擇對方。
哪裏來的遠走高飛？他們永遠留在了那裏啊……
那雙秋水明眸中溢出了點點淚光，她倔強地向他搖頭，不要過來。
若溫旖依舊是從前沒心沒肺的那個小妖女，她會任性地回頭，拉着諦閒一起走，可若她是從前那個小魔女，諦閒也不會被她撩動心絃。
這是無解的緣。
歌詞寫的，只是他們放肆的願。
“任今生身隕世間，換來世與你相隨。”
魅魔的演技是天生沉浸式，她演戲是完全帶入的溫旖的，唱歌也是回憶起了溫旖這個角色。
兩人雙眸對視，這一刻，他們不是姜嫙和陸宇歡，而是溫旖和諦閒。
這一眼纏綿悱惻，他們終於讀懂了對方的感情，有太多的無奈，太多的難言……可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對視。
妖女隱藏身份，佛修初出佛門，二人意外結識，共尋靈珠，他們數次並肩作戰，同悟這世間因果，他教她什麼是慈悲，她教他什麼是果決。
她自詡沒心沒肺，手中卻救起一個個生命；他自認仁善，卻在她被傷時一杖洞穿了那人的腦袋。
她厭佛憎道，卻爲蒼生進了寺廟，拜了道觀；他斥行爲放肆，又容她去逛花街柳巷，遊戲人間。
直到封印破碎，魔物即將出世，爲禍人間。
妖女以身飼兇獸，佛修以命鎮地脈。
後來，功德碑上他們的名字沒有並列在一起，一個在百花宮，一個在佛宗，依舊涇渭分明，這無緣之緣再沒能續上。
沒有人知道他們曾互相愛慕，連他們自己也只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陸宇歡再難唱下去了，姜嫙也停了下來，她也投入的有點過分。
他們對視一眼，直接來了第二遍。
可陸宇歡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自虐般地不肯休息，直到第五遍。
“換來生與你相隨
如同忘卻我姓名。”
到了最後，陸宇歡的嗓子已經完全啞了，他恍惚地擡起頭，看着姜嫙的眼睛，癡癡地問了一句——
“不要來世，只要今生可好？”
姜嫙愣了，啞着嗓子應答，“好。”
他們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這一段對話也被剪進了歌曲中。
後來無數伴着這插曲看兩人結局的觀衆都被刀哭了，來聽單曲的時候，又哭了一場。
因爲《靈珠謠》剪輯本人得到了吳子騰導演的首肯後，直接用所有拍攝資源激情創作，那威力簡直是催淚神器。
兩人的CP粉一度有和“生薑”CP比肩的趨勢，連盛星帆的粉絲都忍不住爬牆。
【我承認，我是有些忍不住了，我要磕幾天佛修和妖女的cp。】
【星星對不起，我要爬牆了，嗚嗚嗚，他們也好好磕。】
【抱歉兒子，媽媽想要兒媳婦改嫁了。】
好在什麼樣的正主就有什麼樣的粉絲，姜嫙的粉絲樂得很，各種大放厥詞。
【我宣佈，陸美人升妃位。】
【我女皇又又納妃了。】
【嘖嘖嘖，我姜姐再多幾個也天仙配。】
……
兩人沒有說話，直到十幾秒後，錄音師切斷了錄製，擦了一下眼角的溼潤，抱怨道：
“你們倆這唱的，真有感覺啊，我這麼大年紀了都受不了。你們這是要做電視劇的插曲啊？哪一部電視劇，我一定看。”
兩人被驚醒，但還是有些從情緒裏出不來，錄音師也察覺到兩人的狀況，沒再說話。
離開錄音室後，陸宇歡看了一眼手機，明明只過去了不到一小時，爲何他覺得過去了一輩子？
他的手摁在了胸膛上，心裏的酸澀和悲傷再欺騙不了人。
“剛剛那句話你爲什麼接了？”
陸宇歡低頭看着腳尖，這一刻，他突然很想問這個問題。
姜嫙擡頭平視前方，心中的惆悵慢慢散去，她回答：“情之所至而已。”
聽這平靜淡然的回答，咋咋呼呼的男人垂眉斂目，在嘴裏唸了幾次。
情之所至而已……他也是情之所至嗎？
這一秒，他好像是擁有記憶的諦閒，而她是忘卻前塵的溫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