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詞在他有記憶的前十幾年中從來沒聽她說過。
“老師，我的……兒子劉志還，他不要退學的，我有錢給他念書的……”
後來在劉志還的回憶中，那一天的母親格外的溫柔，她用着乾枯發黃的手指從懷裏拿出布包，一點一點地數出那幾十塊鈔票交給了老師，後來他就有學上了。
可是那些溫柔似乎只給了別人，劉志還從地上爬起來，對上了轉過身的李青梧，那一眼看得他一輩子也忘不掉。
是怒，是怨，是恨，是暴虐，是瘋狂，還有正在急速散去的溫柔。
“媽……”
迎來的卻是李青梧的一巴掌，劉志還被打得偏過了臉，視角落在李青梧那雙破的不能再破的鞋子上，“以後好好學，別浪費老孃給你交的學費！”
圍觀的人都說她是後媽，可她一點也不在乎，只轉身就往學校的反方向走去。
最後一幕，李青梧的身影消失在黃土路上，鏡頭一轉，劉志還站在水泥地上呆呆地看着她。
“卡！”
雖然之前姜嫙的演技已經獲得了他們的認可，可兩人正式一場對手戲下來，圍觀的人還是被震撼到了。
雖然不是一鏡到底，但是演的極爲流暢，簡直渾然天成。
懦弱逆反的孩子，強勢古怪的母親，那一段的暴打，導演在鏡頭裏的盯得仔細，幾次三番都想喊卡，但兩人沒給他這個機會。
然後一整天，汪導把自己的腿都要掐紫了。
一次過，一次過，還是一次過，無論拍什麼片段都是一遍過。
不是，這叫他做的計劃都白費了？
他還特地給姜嫙安排了七到十天的拍攝時間呢，按照這個進度，感覺不到一週就能拍好了。
確實也如他所料，姜嫙在第三天的時候就完成了百分之七十的拍攝，正琢磨着出劇組去哪裏休閒一下的時候，導演喊了他們倆過來。
“劉志還女友這個角色有變。”
看着導演遞過來的平板，微博熱搜已經爆了。
#林思琴懷孕！#
#豪門富二代的馬尚宣佈與林思琴訂婚！#
林思琴是前幾天剛定下來要演劉志還女友的女演員，現在被爆懷孕……
“馬家似乎不是能讓兒媳婦帶孕演戲的人家……”
果不其然，林思琴的助理很快就打來了電話，商量着與汪導解約，這點解約費當然比不上馬家的孫子重要。
汪導也只能捏着鼻子答應了，掛了電話，壓住不滿，詢問兩人有沒有什麼女演員推薦。
姜嫙在圈內的女性朋友並不多，洪韻詩已經進組沒時間軋戲，其他的不熟，就只搖了搖頭。
汪導的視線落到季與非身上，季與非沒有說話，翻開劇本找到了其中的一句話，指給了汪導。
“我覺得不用再找了，汪導屬意的人選不就在這裏嗎？”
汪導看到那一行字，捂嘴笑了，“好小子，被你發現了。”
聞言，姜嫙探身過去，那一行字寫的是劉志還喜歡女友的原因——她長得頗有幾分像他的母親，側臉尤其的像。
好傢伙。
汪導還是沒改掉他那點小愛好。
挑選的劇本表面看起來很正經，實際上還挺刺激。
汪導表示自己已經很剋制了，“我原本也沒打算演出來的……誰讓被與非發現了呢？你說，是吧？”
這下壓力就給到了姜嫙，她看到汪導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揚脣一笑利落地應了下來。
“好啊，但是我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
一人分飾兩角對演技有很高的要求，很難，但因爲難，所以也容易出彩。
姜嫙對自己的要求很高，每一部電視劇電影都要求與上一部不一樣，不僅僅是不一樣，還要有很大的不同。
她對錢沒什麼渴望，她渴望的是名，希望她能被更多的人看到，她的目標是拿獎，是熱播，是紅極一時，紅到國際。
所以爲什麼不答應呢？
“你放心，咱們籤合同，這個角色的片酬也一分不少地給你。”
姜嫙頷首，一個小時後新的合同就定了下來。劉志還母親的戲份在三天之內拍完，之後姜嫙換了個妝造。
卸掉了扮老的妝容，看着面前這毫無瑕疵的一張臉，劇組的化妝師頗有些無從下手。
“這叫我怎麼化呀？”
女朋友這個角色叫做徐許，是劉志還所在的警察學院對面的對面師範大學的學生，劇本中的徐許是朵清純的小花，主打的就是自然美女。
姜嫙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想了想劇本里的徐許，摁住了化妝師試圖強行動作的手。
“不畫了，就素顏出鏡，不化妝的效果應該更好。”
這部戲如果徐許和李青梧由兩個人來演會掩蓋很多細節，一旦由一個人飾演，那就有很多值得琢磨的地方。
觀衆們立馬會猜測劉志還是不是有戀母情結，可是怎麼會戀母呢？李青梧對劉志還大部分的時候非打即罵。
“不對……可以幫我剪個頭髮……”
……
姜嫙在做妝造的時候華國科技大的各個學生羣裏條跳出了一個羣通知：
【學校今日有電影拍攝，邀請一些形象好氣質佳的女同學做羣演，半天100，有意者掃碼報名。】
大學生最討厭的就是羣通知，瞄了一眼後當即無聊地划走，口中唸唸有詞。
“真是無聊，誰有興趣幹這個啊？不如多看一本書……”
“是啊，還不知道是什麼低投資的電影呢……”
“隨便做個家教一小時都300了好吧，低性價比。”
只有一些實在無聊的學生報名了，被學院老師領到對面警校禮堂的時候，女同學們看着中央那張素顏也帥的不像話的臉集體沉默了一秒。
然後各個班級羣和寢室羣就開始消息99+
【不是，這個電影的男主是季與非啊？】
【好帥啊，是季與非！】
【是我男神啊！】
【也還好吧，季與非雖帥，但我只喜歡姜嫙。】
小茹剛自得地打完這行字後，就看到了寢室羣裏多了一張照片。
是一個女孩穿着最樸素的短袖配半身裙從房間裏出來的一刻，平凡的構圖，平凡的打扮，但她有着一張最不平凡的臉，讓這張照片直接昇華了。
“啊！姜嫙！！！！”
“姜嫙！”
同樣的驚呼還出現在男生宿舍，小高在宿舍尖叫。
“你小子，我女神在哪裏，你怎麼不早說？！嗯？不對！你TM不是男的嗎？不是要求的女羣演嗎？”
被痛斥的男孩子發了一張自拍，清秀的男孩子戴上了假髮，穿着小裙子，安能辨他雌雄？
你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