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回到座位,路凌身上的戾氣還沒來得及收斂,或者可以說,他難以收斂,尤其當他聽到陳默說蘇皖之前答應了他的求婚

    喫醋,喫醋之餘還有些後怕,如果自己沒有早一點下手,會不會蘇皖就不再屬於他了,想要這裏路凌只想重新折回去,一刀劈了陳默

    剛坐穩,手上就被一片溫軟覆住,有些嗔怪的聲音傳來,“怎麼這麼久......”拉長了尾音,充滿着嬌弱,“喏,這個月餅我剛剛嚐了一口,可甜啦,然後我就留着等你回來一起吃了!等了你好久呢.....”

    一個白嫩,宛若無骨的小手,捏着一塊黃澄澄的月餅,遞到自己的脣邊

    蘇皖近些日都被路凌訓練習慣了,一起用膳的時候,動不動路凌就讓蘇皖喂他,所以此刻蘇皖的動作完全沒經過大腦,十分自然的就這麼遞了過來

    路凌只覺得渾身的戾氣頓時消散,心中的不快也蕩然無存

    是啊,自己在幹嘛?蘇皖現在就在自己身邊,眼裏和心裏都只有自己,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還生什麼氣呢?

    輕輕含住那一小塊月餅,握住蘇皖隨即要縮回的手,拿出手帕給蘇皖蘸着月餅上油的手指輕柔擦拭着

    “嗯,確實很甜。”再開口已經恢復了往日面對蘇皖時獨有的溫柔,說罷自己拿起月餅遞到蘇皖的脣邊,“月餅油,我拿着餵你喫。”

    蘇皖臉微紅着沒有拒絕,小口小口的喫着

    衆人:狗命也是命啊!不要這麼虐狗了好嗎?小狗狗有什麼錯!

    “皖兒,”皇上已經有些微醺的聲音傳來,“朕看你們玩的熱鬧,玩什麼呢?帶上這幫老傢伙啊!”

    皇后扶額,這是喝多了,背後叫這些大臣老傢伙就算了,怎麼還當面說出來

    衆大臣似乎也有些喝多,誰都沒對這個稱呼有什麼反應

    “不帶!”蘇皖清脆的聲音傳來

    “爲什麼!”皇上不滿

    “因爲你們玩不起。”蘇皖一邊喫着月餅一邊不客氣的戳穿,“你們就好好賞月吟詩作對去吧。”

    皇上寶寶委屈.jpg

    這是棠嬤嬤領着小皇子走到蘇皖和路凌面前,只有六歲的小皇子奶聲奶氣的向二人請安退下,說自己要就寢去了

    “祝皇姐和路天師中秋節快樂。”說罷還像模像樣的作了個揖

    蘇皖捏了捏皇弟嫩嫩肉肉的臉蛋,“叫他姐夫。”語氣溫柔

    路凌嚯的看向蘇皖,目光炯炯

    不料皇弟一本正經的說,“下個月才能叫姐夫,現在應該叫準姐夫。”

    說罷重新做了個揖,“祝準姐夫中秋節快樂。”

    小模樣逗的在場的人都哈哈大笑

    路凌解下腰間的玉佩,遞給小皇弟,作爲他的改口費

    蘇皖在旁興奮的輕輕搖着小皇弟的小手,“哇,等到下個月改口叫姐夫的時候,就又會得到一個玉佩耶!小皇弟你賺啦!”

    一旁的康瀾英悄悄湊了過來,期期艾艾的喊了一聲,“準妹夫。”,隨即向路凌伸出手

    看着路凌有一瞬間的呆滯,蘇皖發出爆笑

    被自己小那麼多的女子叫成妹夫,路凌的臉色着實不太好看,但康瀾英心裏沒在怕的

    最後路凌有些無奈的從懷中掏出一個金錠子,遞給康瀾英,他身上倒是還有些手串,但是這麼給一個姑娘家,總歸是不好,還是給錢比較穩妥

    拿到金錠子的康瀾英發出勝利的慶祝聲,“來來來,梁辰,明天咱們就去下館子!”

    康元安見狀也湊了過來,“準妹夫!”

    路凌強忍着想要一腳把他踹飛的衝動,也掏出了一個金錠子,好嘛,這康家兄妹是來恭賀的還是來討債的

    沒有聽到路凌的腹誹,也自動忽略了路凌發黑的臉色,二人湊在一起賊賊的笑着,再看向路凌的時候,眼中發射出精光,彷彿路凌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行走的散財童子

    蘇皖伏在路凌的肩上癡癡的笑着,就像一隻乖順的小貓,沒有任何刻意的地方,但舉手投足都在撒嬌

    路凌摟過蘇皖的腰,指了指天上的明月,示意蘇皖擡頭看

    饒是每日都能見到的月亮,已經十分熟悉了,但到了中秋這一天,似乎又變了樣子,比以往要更加的明亮和聖潔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蘇皖輕輕哼着這首歌,聲音動人婉轉,如同夜鶯,但又因爲自己的隨意,讓人聽着多了些灑脫

    這還是路凌第一次聽蘇皖唱歌,緊了緊摟着蘇皖的力道,“以後每天都唱給我聽。”霸道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行呀,”蘇皖心情很好,“聽說你曲子彈得不錯,路大師有機會合作一下嘛。”想起之前有提過一嘴,路凌的古琴彈的很好

    拿起路凌的手細細觀察着,“奇怪,正常彈琴的手指腹不是應該有一些繭子的嗎?”,揉着路凌的每一個指腹,“你怎麼沒有?”

    路凌微涼的手在蘇皖的揉搓下溫度升高,“最近疏於練習。”只一句蘇皖就瞭然,隨即低聲笑了起來,最近路天師可是沉浸在和自己的熱戀中,哪還有時間和精力彈琴

    衆人見蘇皖和路凌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打擾,各自跟着自己的熟人聊天賞月

    中秋宴就這樣在一片和氣中結束了

    --------------------------------------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對於禮官和那些下人們來說,這一個月簡直如同白馬過隙,每天將時間精算到秒去度過,一個月下來,禮官雙鬢竟然都有了絲絲銀髮

    皇后一定要親力親爲的爲蘇皖準備嫁妝,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一百零八擡的嫁妝她恨不得每個箱子都塞的滿滿當當的,但最後發現還是不夠裝

    在愁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機靈的春梅提議,不如將每一擡的箱子改大幾個尺碼,既然數量是硬性規定,那乾脆在尺寸上做些手腳

    然後就是匠人連夜重新打造箱子

    嫁妝的禮單改了一遍又一遍,在熬了整整一個月之後,皇后的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嫁妝準備完畢,完美!

    這期間,皇上看着面上憔悴但依舊幹勁十足的皇后,雖然心疼,但罕見的沒有出言制止,只是每日抓緊批完奏摺,抓緊回到慈維宮幫着一起忙活

    而路凌來說這一個月猶如十年一樣漫長,若不是每天還可以見到蘇皖,慰藉他心中的不安之情,他恨不得當天就把蘇皖拐走

    只要是一天不成婚,路凌的心就沒有辦法沉穩下來

    反觀蘇皖倒是心大,每天照樣喫喝玩樂,表面上看起來,心情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白天還是等路凌下了早朝之後去羽星宮和他‘廝混’,等到晚膳的時候就去慈維宮,陪老兩口用膳,畢竟都要嫁出宮了,還是要抓緊時間多陪陪父母纔是

    不過這也只是表面上

    蘇皖其實在偷偷摸摸給路凌準備新婚禮物,雖然沒有這個規定,但是蘇皖還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從來沒做過女紅的她,這個月每夜都在挑燈熬油的給路凌縫製香囊

    爲了表達自己的心意,每一個步驟她都要親力親爲,不管是從前期繡樣的設計,還是之後絲線的挑選,縫製,以及香囊內裏香料的挑選,樣樣不落

    點燈熬油的下場就是,每天去羽星宮的時間便成了她的補覺時間

    路凌發現這已經是連續第n次,自己正說這話,就見懷中的蘇皖不停的點頭點頭再點頭,最後腦袋沉沉的搭在自己的臂彎裏,呼吸勻稱悠長睡着了

    一次路凌覺得可能是巧合,兩次路凌就已經產生懷疑了,難不成是自己的談話內容太無聊了?讓蘇皖聽不下去了?

    在第三次見面的時候特意準備好了自認爲蘇皖會感興趣的話題,結果蘇皖再一次理直氣壯的睡着

    路凌那時覺得天要塌了,‘她一定是覺得膩了,覺得我膩了!她一定是不愛我了!她玩膩了!’,想到這個他恨不得把蘇皖搖醒,給她來一個靈魂三連問,你怎麼了?你還愛我嗎?你是不是愛上別人了?

    於是他開始暗中觀察

    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要知道蘇皖在幹些什麼

    所以他開始偷摸半夜爬牆

    蘇皖的祕密自然保守不住,早早被路凌偷看個精光

    當路凌知道蘇皖是爲了給他做香囊而整夜不睡時,他的表情可是說是精彩絕倫,喜悅,震驚,自責,心疼等等竟然能夠同時出現再一個人的臉上

    他沒有拆穿蘇皖,而是偷偷摸摸回到了羽星宮,再也不提這個事情

    既然蘇皖想要給他驚喜,那他就不能破壞蘇皖想要爲他營造的這個氛圍,所以他必須假裝不知道

    此刻看着蘇皖熟睡在自己臂彎裏,路凌眼睛卸下了僞裝,心疼的輕輕拿起蘇皖手,上面有好幾個或新或舊的針眼

    從懷中拿出早早準備好的藥膏,緩慢而認真的塗着

    每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想向蘇皖坦白,說他已經知道了,不要再繡了,他不在意這些,他不想讓蘇皖受傷,哪怕是這種小傷

    但想起爬牆跟的時候聽到蘇皖聲音幸福中帶着忐忑的問綠竹,路凌會不會喜歡啊?這處是不是沒縫好啊?不行不行,得給路凌最好的......

    耳邊是蘇皖和綠竹的交談聲,路凌獨自一人在夜色中坐在高牆上,擡頭望着月光,冷清的臉此時充滿着柔情

    “明月終於照到了我身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