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蘇皖坐在房內看着一桌備好的熱氣騰騰的飯菜,沒有急着動筷。路凌今日去上了早朝,臨走之前說好會回來用膳,蘇皖心中掛念着他今日的上奏情況,一定要等到路凌回來告訴自己結果之後才能夠放下心來

    果然,不一會門口便傳來通報,駙馬回來了

    蘇皖急忙起身迎了過去

    “怎麼樣?父皇怎麼說?那些大臣們都說了什麼?”一邊問這,一邊將路凌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剛想轉過身去掛起來,就被路凌搶過

    “這種事情不需要你來做。”路凌自己將袍子隨意放置到了架子上,先去淨了淨手,然後纔過來將蘇皖擁入懷中

    “一切順利。”帶着笑的低沉聲音傳來,蘇皖提了一上午的心終於落下

    “怎麼說的?”急切的想要知道所有細節,但路凌似乎不願多說這些事情讓蘇皖費神

    最後只是大概講了講今日早朝的情景,不過不需要路凌說蘇皖都能夠想象到

    路凌雖做官多年,但對於朝政從來沒有干預過,這一次雖說不能算是嚴格意義上的干預朝政,但畢竟他所提出的,是需要戶部的配合纔行

    無緣無故撥款到軍中物資上,或是到過冬的準備上,戶部不可避免的需要推脫一番

    但由於這是路凌第一次開口,他的口碑和人品,爲人處事在朝中都是有目共睹的,不會有人覺得路凌是在假公濟私,或是妖言惑衆,反而因爲他的身份,會對他的預知能力有所忌憚

    果不其然,當路凌說經過自己的占卜,發現今年極大可能會有天災時,滿朝文武都陷入深深的焦慮

    事情推進的出奇的順利,戶部尚書彭守彭大人雖然想要掙扎,但不僅因爲朝中局勢的偏袒,還有就是自己之所以能夠做到現在這個位置,和公主和駙馬密切相關,只能草草作罷

    畢竟原來的戶部尚書,王清之女因爲得罪了公主,被降了職,自己這才頂替上來,如今的王清在戶部雖說是侍郎,但是權力已經完全被架空,毫無翻身的可能性。彭守的這個位置得來不易,自然不會想不開觸駙馬和公主的黴頭

    畢竟觸駙馬和公主就相當與觸陛下和皇后娘娘

    路凌雖然說的很含糊,但是蘇皖還是從其中聞出些不對勁的地方

    “那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接下來城中的世家就會在目前正常的市場價將所有的物資洗劫一空,這樣接下來就算幸運市場上還有一些剩餘,也會因爲物資短缺價格大幅度上漲,百姓根本沒有能力去負擔......”蘇皖皺着眉頭憂心忡忡,但是緊接着她雙眼一亮,緊緊盯着路凌

    “這就是你想要的局面對不對?你的後手是什麼?是不是讓那些世家大出血?”蘇皖相信,自己能夠想到的,路凌不可能想不到

    路凌滿意的看向蘇皖,她果然是懂自己的

    “明輝樓不僅是一家酒樓,也是一個情報的中轉站,我已經吩咐下去緊盯世家的舉動。接下來那些世家花了多少銀子,買了多少物資,都會記錄在案,”路凌臉上掛上一絲嘲諷

    在朝上,皇上早早就聲明,不允許朝中大臣們過度囤貨,只允許他們在一定範圍內保證自己的生活即可,那些世家大臣們不就是仗着皇上不會知道他們私下底的動作纔敢肆意妄爲嗎

    但現在不一樣了,一切都會被記錄在案

    “有了這個記錄,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讓他們低價吐出來!”蘇皖興奮的大叫

    不料路凌搖搖頭,“皖皖還是太善良,”說罷眼神中依舊溫和,只是言語中的冷意突出

    “讓他們低價吐出還是太仁慈了,屆時他們一定要他們無償捐出纔行。”

    蘇皖長大了嘴巴,太狠了太狠了

    “他們會肯嗎......”一想到那些世家精明的嘴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老油條的樣子,蘇皖不由得有些擔心

    “威逼利誘,”路凌輕輕吐出,“無償捐贈,但不是匿名捐贈,每家捐了多少都會記錄在案,雖說他們敢在之前做出那樣的事情,說明他們內心沒有道德底線,但是沒有人會不在意名聲,尤其是他們意識到如果不吐出來,就會被釘在恥辱柱上被百姓唾棄不說,還會被陛下懲罰,以後家中子女的仕途也會受到牽連。”

    “而捐贈出來後,不僅自己能夠免於責罰和罵名,還能夠在陛下面前博得一個愛民的形象,雖然他們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吞!”蘇皖興奮的將路凌的話補充完整

    “所以,我們就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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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康老將軍和康瀾英率軍離京的日子,蘇皖和路凌親自前方城門口送別

    康瀾英一身戎裝,騎在高大威武的戰馬上,向道路兩旁的百姓揮手告別,蘇皖在高處看着他們慢慢從城中走向城門,剛要走下城樓去和康瀾英告別,就被路凌拉住了

    蘇皖不明所以的看向路凌,之間路凌眼神還落在康瀾英一行人身上,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蘇皖向下方的人羣看去

    百姓站在道路兩側,已經將路乾乾淨淨的清理了出來,供隊伍行走

    只見隊伍前方突然走出來兩名女子,攔住了隊伍

    蘇皖定睛一看,這不是國公府的獨女蘇盼兒,和那個被自己擺了一道的王嫣然嗎

    之間她們兩個弱女子微微捶這頭,面上漲成了豬肝色,不知所措的捏緊衣角,僅僅抿着嘴不言語,也不移開

    隊伍停了下來,康瀾英坐在馬上剛想下來一探究竟,就被旁邊陪着她送她出城的梁辰出言按住,只好恢復了坐姿,看向前方的二人時,不經意之間充滿了居高臨下

    二人躊躇了許久,這個期間周邊的百姓的好奇心已經被釣的足足的,人羣中似乎有人認出了王嫣然,高聲喊道,“那不是刺傷公主的那個毒婦嗎!”

    話音落下,王嫣然眼神中迸發出憤怒,要知道她纔是那個受害人!但隨着周圍百姓們赤裸的議論,她的頭低的更深

    蘇盼兒因爲常年在閨中,認識她的人並不多,一時之間火力都集中在了王嫣然的身上

    王嫣然見蘇盼兒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身邊,再看向蘇盼兒的眼神中充滿了惡毒和怨恨

    蘇皖有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藍符,只見他在蘇盼兒和王嫣然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二人似乎臉上一白,身形都頓了頓

    “藍符跟她們說什麼了?”蘇皖有些好奇,在她的印象中藍符可是一個單純的小道士形象

    “無非是告訴他們我和你正在這裏觀看,所以催促她們該做的事情快點做罷了。”路凌無所謂的聳聳肩,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王嫣然和蘇盼兒在隊伍面前,雙雙跪了下來,百姓見狀,議論聲瞬間停止,都側耳傾聽接下來二人要說些什麼

    二人懦懦的開口說着,蘇皖一個字都沒聽到,她恨不得將半個身子探出去,都聽不清

    藍符望了一眼城樓,隨即在二人旁又說了些什麼

    這一次二人開口的聲音比之前大了很多,但依舊斷斷續續

    隨即藍符似乎也失去了耐心,皺着眉頭,明顯是語氣不佳的又說了幾句

    接下來二人幾乎是用盡全力喊着說出來的,蘇皖這次聽清了

    “康姐姐,盼兒/嫣然無良無德......對於在外征戰英姿颯爽,自由灑脫......的康姐姐心生嫉妒......多次在背後詆譭大齊將領,實屬無知且惡毒......盼兒/嫣然知錯了.......不敢奢求康姐姐原諒,只希望康姐姐此去一帆風順,早日平安歸來。”

    見二人齊刷刷的說着,蘇皖便知道這一定有人提前寫好的話,強令二人按照這個一次不差的說出來

    始作俑者也不難猜

    康瀾英心思單純,見二人如此做派,心中的氣早就消散了,剛想出言表示原諒,卻被梁辰一個眼神制止住,緊接着梁辰微涼的聲音響起

    “背後非議大齊將士,其罪當施拶邢。”話音落下,之間二人臉色蒼白的連連搖頭,生怕背後的人萬一聽到動了這個念頭

    “不過康家女將瀾英知書達理,平行端正且川澤納污,肚量宏大,不欲同你們這般心術不正,妒賢嫉能之輩計較。事發多日,你們不曾前來道歉,偏偏今日康家奉旨出京前往邊境保家衛國,你們卻在此衆目睽睽之下惺惺作態,糾纏不休,有何居心梁某不欲追究,但還請二位速速讓開,清理道路,你們耽擱不起!”

    衆人本來因爲二人的話有些動搖,想着既然都道歉了就過去吧,但再梁辰的話擲地有聲的傳開後,風向瞬間變了

    “果然是惺惺作態,搞這一出,真是噁心至極,小小年紀,心機城府竟然如此深......”

    蘇盼兒和王嫣然對於這樣的局面驚慌失措,本來今日她們兩個就是被逼着過來下跪道歉的,再衆人面前這樣的丟臉,她們兩個無奈之下只能前往,但是沒想到都道歉了,竟然還要面臨這樣的局面

    不過二人有再多的怨懟也已經不敢再狡辯了,只好灰溜溜的退到一邊,隊伍隨即向前行去,戰馬差點撞到二人,二人跌跌撞撞向後退去,差點摔倒,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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