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達下馬車之前,路凌這一路軟磨硬泡,算是將蘇皖徹底哄好了,路凌在衆目睽睽之下輕巧的將臉還微微紅着的蘇皖橫抱下馬車

    本來二人想要低調一點站在下方的人羣中等待唱名,但是自打二人到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們身上,根本無處躲藏

    皇上和皇后自從見到二人臉上便帶上了溫和的笑容,皇上直接開口將二人喊了過去,讓二人站到自己身邊

    眼看下面的百官全部都穿着莊嚴肅穆的朝服,如同上早朝一般重視,蘇皖也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蘇皖來的不算早,沒過多久,就見一個英氣逼人身材魁梧的錦衣衛,手中拿着黃錦布料的卷軸走來,先是向皇家紛紛行了禮,得到了皇上的允許後,轉過身去面向衆人高聲宣佈着殿試結果

    梁辰的名字第一個被唸了出來,“狀元,梁辰!”

    錦衣衛話音落下,皇上向官員們帶頭鼓起了掌,康家兄妹恨不得在人羣中上躥下跳,但還好沒有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強行穩住身形,面上的喜意難抑

    錦衣衛的話語緊接着就被傳到外場,由外場站滿了的士兵們同時齊聲高呼,周邊的百姓聽着這震耳欲聾的傳唱聲紛紛熱血沸騰,所有人都記住了狀元梁辰這個名字

    梁辰從下方不卑不亢的出列,向皇家行着禮,他的臉上沒有過多的激動,平平的神色讓人覺得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由得對他的寵辱不驚高看了幾眼

    “榜眼,陳默!”

    同樣的流程,蘇皖在遠遠的人羣中看到拿着手帕擦拭眼角淚珠的陳夫人,沒有見到陳煜,想必是陳夫人不願意帶他出來,怕給自己和陳默丟顏面

    陳默面無表情,表面上看起來像和梁辰一樣不卑不亢,但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平淡的外表下,緊握的雙拳和微微抿住向下的嘴角,他在不甘

    不知道他是在對於梁辰的橫插一腳,讓他錯失狀元而不甘心, 還是因爲想起了往事而不甘

    “探花,宋繼明!”......

    蘇皖不僅爲梁辰感到高興,隨着錦衣衛後續的唱名,大家得知蘇羽銘也考上了第二甲成爲進士,又掀起了一波小高潮

    所有不論考上第二甲還是第三甲的進士都有捷報,雖然沒有狀元郎那樣的遠近聞名,但是在京城中,誰家要是出了進士,街坊鄰居們都會紛紛前來道賀

    隨着唱名的結束,禮官從錦衣衛手中接過皇榜,身後跟着一行人打鼓奏樂,浩浩蕩蕩的一路將皇榜送至宮外城牆貼好

    作爲狀元郎的梁辰有着異於常人的優厚待遇,皇上當場便賜予了梁辰屬於他自己的府邸,並會由京師官員專車將梁辰送回他的新住所

    “這次的狀元郎了不得,”老國公出言提醒皇上,“連中三元,這可是整整六十年纔出的一位麒麟才子啊!”

    老國公的話讓衆人瞬間安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充滿了疑惑,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的話,在秋闈中得第一名的是陳默

    皇上則是一臉讚賞的看向梁辰,輕輕點頭,“愛卿說的沒錯。”

    陳默的臉瞬間變得蒼白,身形狠狠顫抖一下

    老國公下一秒就替衆人解了惑,“狀元郎在秋闈補考中的成績經過翰林院和國子監兩處的考官同時進行復核,最後得出的結果是要比原解元的成績更高。”

    被點了名的兩處官員迅速出列證實了老國公的話

    這一句接着一句的話語讓陳默的雙拳越攥越緊,微微低下的頭,面上越發陰冷

    所以,就連自己的最後這一點殊榮都要被剝奪嗎,陳默臉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不知道爲何他再次微微擡起頭,目光直逼在皇上身邊站着的蘇皖

    此刻的蘇皖的面上似乎寫着驚訝,對於這個場面她完全沒有料到,但是蘇皖的無辜並沒有讓陳默好受,反而心中的空洞越來越大

    二人目光對視時,蘇皖有些慌亂的率先錯開目光,陳默自虐的想着難不成她連多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嗎,想到這裏目光更加的灼熱

    而蘇皖身邊的路凌看着陳默肆無忌憚的將目光落在自家小媳婦兒上,輕輕呼出了一口氣,怒極反笑,脣上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呵,很好,當衆不加掩飾的覬覦自己的珍寶,眼睛不想要了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既然這件事情屬實,那理應昭告天下,爲狀元郎連中三元正名。”路凌微涼的聲音響起,將陳默最後的一絲希望徹底打消

    正名?那就是昭告天下,自己這個解元是假的,正主另有其人。如果只是朝中大臣們心知肚明,沒有一個明確文書,那即便以後有流言傳出,只要陳默不迴應,那久而久之,質疑也會消失,但是正名?自己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狀元,連中三元,原本都是自己的夢想,如若這些都沒有,退而求其次,曾經有一個解元那也是好的,可現在,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人們只會記得第一名,應該都用不上多年之後,幾天之後,自己的名字便不會再被提及,百姓口中永遠都只會有梁辰,梁辰,梁辰

    原本梁辰是沒有參加考試的意向的,他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陳默心中判定,這一定是路凌和梁辰聯合起來爲了打壓他才這麼做的,之前自己的父親陳煜不就是因爲說了路凌幾句就被他逼成了中風嗎

    雖然他瞧不上自己的父親,但是這不代表路凌就可以隨意踐踏他們陳家的尊嚴,或許同樣的事情有別人做出,陳默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但是事關路凌和蘇皖,陳默的思想無可避免便得多疑和陰暗

    他迫切的尋求一切所謂可疑的跡象,來讓自己的恨變得堅實合理

    他迫切的需要將他的恨寄託在某個人或某些人身上,他打心底裏沒有辦法接受蘇皖不選擇他是因爲不愛他,一定是因爲路凌在背後做了手腳,一定是蘇皖周圍的朋友,他們的共同好友攛掇的蘇皖,讓蘇皖改變了想法,一定是因爲自己沒有考取功名,沒有響亮的稱號,一定更是因爲這些

    他原本以爲當他考上了狀元,在朝中站穩腳跟,從他父親那裏將大權接手過來,一切妥當了之後,蘇皖應該就會重新審視他,對他另眼相待,到時他只需要再給蘇皖或皇上一些暗示,表明自己並不介意蘇皖和離,自己願意接受

    到時候路凌只能是像一個喪家犬一樣,看着蘇皖從他的身邊離開,繼而投入自己的懷抱

    陳默的目標很堅定,所以在蘇皖和路凌成婚的時候,他告訴自己,沒關係,再等等;在京中流言四起說公主和天師二人天作之合的時候,他告訴自己,沒關係,早晚這些流言的主人公會變成他和蘇皖;在自己的父親陳煜中風之後,他告訴自己,沒關係,等他考上狀元,就像皇上提出想要接替父親的位置,將失去的大權再次掌握在自己手中

    一直都是,沒關係,再等等,早晚有一天......

    但今日,他的夢破碎掉了,一直以來支撐他信念的基石,崩塌了

    這讓他如何不恨,是路凌,梁辰二人聯合起來毀了他

    路凌的話彷彿是提醒了皇上,“沒錯,連中三元百年一遇的奇才,確實應該昭告天下。”隨即便囑託禮官迅速擬出正名書,貼在皇榜的旁邊,以高天下人

    皇上原本對陳默談不上喜惡,反而是在陳煜中風之後,皇上心中對於陳煜之子多了些憐憫,“這屆考生人才濟濟,狀元梁辰固然不可多得,榜眼和探花也都是一表人才,未來朕的大齊想必定會繁榮昌盛。”

    話音落下,衆人紛紛附和,一時之間竟是紛紛開始道賀

    而這些聲音,陳默都聽不進去,他依舊死死盯着蘇皖的方向,心中的妒火和不甘幾乎將他撕碎

    蘇皖能夠感受到那道燙的駭人的目光,她刻意不再轉過頭去看陳默,她不僅不想要路凌誤會,更多的是她不想通過對視,給陳默什麼可以解讀的錯誤信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和陳默徹底保持距離,這樣對她對路凌對陳默都好

    唱名結束,皇上一行人擺駕回宮,路凌將蘇皖抱上馬車,隨即自己跟上,二人回了公主府

    一路上蘇皖明顯感覺到路凌的反常,輕輕嘆了口氣,主動靠近,路凌順勢側躺在了蘇皖的雙腿上,蘇皖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撫摸着路凌的頭

    烏黑的長髮在蘇皖的手中無比的順滑,猶如絲綢一般

    過了許久,蘇皖聽到下方傳來路凌悶悶的聲音,“他一直在看你。”聲音中帶着委屈氣憤

    蘇皖啞然失笑,就知道這個醋罈子會因爲這個打翻,果然話語一出,整個馬車都瀰漫着一股醋味

    沒有必要解釋,蘇皖輕輕撫摸着路凌棱角分明的側臉,還未說話,臉先微微紅了起來

    “不知晚上......從皖皖身上討回來,會不會讓夫君好受點?”

    蘇皖話語一出,路凌嚯的擡起頭,看向蘇皖,她正輕咬着脣,似乎剛剛的話語已經是她能夠開的葷語的極限了

    路凌咧嘴一笑,“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別反悔。”說罷整張臉都寫滿了蠢蠢欲動

    殊不知,蘇皖現在就已經後悔了

    早知道,就不應該心疼這個色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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