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等着我夾給你還是怎麼。”
洛千羽猛的擡頭，看到的是一臉淡然的蘇皖， 她連夾菜放入口中的動作都沒有被打斷，看不出她有什麼情緒
過去的一年，洛千羽對於蘇皖多多少少有一些瞭解，她的臉上要麼是帶有侵略性的佔有慾，要麼是凌虐別人時的快意，面無表情的時候很少，尤其是在和自己呆在一起的時候
而現在的蘇皖，這樣的平靜，彷彿是對自己失去了興趣，失去了凌辱自己的樂趣
難道說，這裏面每一個下人在剛來的時候都要被蘇皖這麼一頓之後才能夠過安穩的日子？可是他明明也見到過蘇皖去凌辱其他下人，他們應該都是在這裏待了上千年的
還是說，之前因爲自己是新來的，蘇皖對他有新鮮感，所以凌辱他的次數很頻繁，幾乎是每一天，那麼現在她是找到了新的目標嗎？
可是她還讓自己坐下來和她一起喫飯，難道說這是爲了接下來進一步的侮辱做準備？
不知道洛千羽的內心戲有這麼多，蘇皖見洛千羽還是和中午剛開始一樣，只是手捧着米飯，一口菜都不喫，所以纔開口，原本的意思就是讓他自己給自己多夾點菜而已
但是說完了見洛千羽遲遲沒有動作不說，連喫米飯的動作都停了，蘇皖這才擡起頭仔細看向洛千羽
映入眼簾還是那張木頭臉
“聾了？”蘇皖學着之前知唸的說話方式，但是她畢竟不是知念，言語之中少了很多壓迫感，倒是多了幾分戲謔
“回殿下，奴......沒有。”洛千羽老老實實雙眸低垂，不和蘇皖對視
蘇皖覺得要是讓洛千羽自己主動來夾菜，估計是要等到下輩子去，她索性也不強逼了。隨他吧，反正最後她都會給洛千羽下達命令，命他將剩下的一切全部喫光
想到這裏，蘇皖繼續安心喫飯，洛千羽的安撫需要時間慢慢來，這才短短一天，想要讓他敞開心扉簡直是癡人說夢，所以蘇皖也不欲再將心思放在洛千羽的身上，她一邊喫飯一邊開始回想今天在藏書閣看到的那些書
結合着系統給她上一世的情況，仔細的分析着，老龍王那麼喜歡看書，藏書閣中的書想必他都已經看過了，那麼如果其中真的有屠龍月環，爲什麼老龍王會放任那種東西留存於世，應當早一點將這種東西找到然後毀掉纔對
或許最快的方法應該是先去問問老龍王？
蘇皖心中暗暗想着，眉頭不由自主的微微皺起，這是她思考的習慣
不過在洛千羽的眼中，蘇皖無疑是在生氣，通常自己接下來就要面臨狂風驟雨一般的打擊
可能因爲自己是半妖的原因，一般的刑具都沒有辦法將他真正的殺死，他身體的癒合速度也要快於普通人類，所以每一次蘇皖都會折磨他很長時間
今天也不會例外
之前蘇皖都是看起來心情不錯，笑着折磨自己，在那種情況之下，洛千羽都很難招架，而今天蘇皖明顯不高興了，自己接下來將會面臨什麼程度的刑罰呢
下嘴脣被緊緊咬住，洛千羽低垂的雙眸越來越冷
隨着碗筷放置桌面的聲音傳來，洛千羽閉上了眼睛，吐出一口氣，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洛千羽，”如同鬼魅一樣的女聲傳入洛千羽的耳中
“把這剩下的全喫光。”
說完，蘇皖站了起來，離開了飯桌，留下這句話之後，自然的挪到了一邊的書桌上繼續看書
洛千羽依舊還是低着頭的姿勢，但眼睛已經睜大，寫滿了詫異，難道就是這樣而已嗎？還是說等他喫完了之後再打他？
雖然他不理解，但蘇皖的命令已經下達，他必須照做
一邊的蘇皖已經完全被書中的這些鬼畫符搞的一個頭兩個大了，絲毫沒有注意到洛千羽的情緒
書中大部分都是由古文撰寫，這對於蘇皖來說，理解起來十分喫力而且耗時，不過目前來看，就算沒有找到有關於屠龍月環的消息，蘇皖也瞭解到了很多新的寶器知識
“殿下，”洛千羽微涼的聲音打斷了蘇皖的思路，她擡起頭看向聲源
“嗯？”許久沒說話的緣故，蘇皖的聲音中帶有一絲啞意，平添多了幾分性感
不過她的雙眸倒是透亮清澈，洛千羽在觸碰到蘇皖雙眸的瞬間微微別開了眼
“奴喫完了，殿下還有何吩咐？”他沒伺候過別人，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他知道要收拾碗筷，但是拿去哪裏他都不知道，他甚至都沒有去過廚房
說完蘇皖才意識到，洛千羽也是下人，“叫其他人收拾。”隨即補充了一句之後，又低下頭繼續看書
洛千羽見蘇皖心思不在自己這邊，似乎是鬆了口氣，他無聲的推開門，去找附近的蘇皖的奴僕
沒走幾步就看到另一端的側房中的丫鬟們，正湊在一團不知道在講着什麼八卦
洛千羽走近，她們還沒有發現，還在自顧自的說着，“你說真的？殿下給的這個藥真的這麼好用？連疤痕都沒有了？”
“真的呀！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你看我的手！這裏，你記得的吧？之前被殿下拿小刀割的那個疤，你看呀，現在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唉......不過就算再好用又怎麼樣，養好了不還是要繼續被打......”
“你小點聲！要是讓殿下聽到我們都得死！......”
原來她是給自己塗了藥膏，而且還給所有的下人都贈了藥膏，按理說，這麼好用的藥膏一定是價格不菲，她又怎麼會在下人的身上浪費呢？洛千羽百思不得其解
“咳，”洛千羽掩飾性的輕咳了一聲，丫鬟們瞬間閉上了嘴，恐慌的轉過頭來，發現是洛千羽之後，臉上的不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不屑
“何事？”其中一個小丫鬟態度極差的白了洛千羽一眼，就像是看到他就看到了不幸一樣，恨不得洛千羽趕緊在自己眼前消失
洛千羽已經習慣了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波動，“殿下用完膳了，讓你們去收拾。”說完，他也不等着丫鬟們的回答，轉頭離開
聽到身後傳來丫鬟們輕蔑的嘲笑，“拽什麼拽，難不成忘了自己是個半妖？真是髒死了，快快，把他站過的地方用水衝一衝，去去晦氣！”
洛千羽雙眸平靜，只是脣角勾起了一次嘲諷的笑意，他不是在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們，他只是在笑自己，對啊，一個半妖，拽什麼
還去分析蘇皖幹什麼？他不過是一個半妖，一個奴才，卑劣到塵埃中的存在，這樣的自己有什麼價值值得蘇皖去費心思拐着彎虐待自己呢
他記得自己現在是蘇皖的一等奴僕的身份，所以他還是乖乖回到了蘇皖的房間，見她還在看書，便悄悄站在一旁，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等待着蘇皖的下一步指示
不僅面上是一個木頭人，現在連帶着自己的心也成爲了一塊木頭，再也不去分析蘇皖異常的行爲舉止
不知看了多久，蘇皖終於合上了書，她有點疲憊的眨了眨乾澀的雙眼，身體也有些僵硬，伸了個懶腰
這才發現站的距離自己遠遠的洛千羽，剛剛蘇皖讀書都讀進去了，完全沒留意他回來了
“洛千羽，”蘇皖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過來
沒有任何猶豫，洛千羽就如同一個牽線木偶走近，蘇皖覺得他好像有點不對勁，但是也說不上來是哪裏，又好像他一直都是這副模樣一般
罷了，慢慢來
“過來。”蘇皖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洛千羽乖乖的繞過書桌站到了蘇皖的旁邊
“想學認字嗎？”蘇皖仰着頭，輕輕的開口問道，可能是因爲她比較疲累，所以此刻的聲音中帶了一些柔和
洛千羽的心頭猛的一跳，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還是學吧，”蘇皖沒有等到回答，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以後會有幫助。”
蘇皖的下人中沒有幾個識字的，不管是妖界還是人界，都是一樣的，識字都是有錢人家才能夠擁有的機會
“磨墨。”蘇皖抽出了一張宣紙，拿好毛筆，等待着
原本的木頭心終於開始有了一絲裂紋，隨着內裏的心臟不斷的跳動，外表的那層木頭包裹逐漸鬆動
看着他垂着眼機械的磨墨，掩蓋自己的情緒，蘇皖也不催促，只是耐心等待
磨好後，蘇皖在紙上寫了三個字
“洛－千－羽，”一邊讀着一邊用青蔥一樣的手指分別指着這三個字
“先學會你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是蘇皖給起的，不知道他喜不喜歡了，不過罷了，先讓他識字，大不了以後他自己想要改成什麼再改就好了
蘇皖站了起來，將毛筆遞給洛千羽，“坐下來，寫寫看。”
還是和往常一樣不容置疑的語氣，但是在洛千羽的耳中卻出乎意料的很溫柔
他的脣抿的更緊了，過了半響見蘇皖都沒有收回手的意思，終於他默默的接過了她手中的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