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掛斷了電話,來到了夏晴柔的房門前,伸手敲了幾下門,嗓音略有些嘶啞的說:“對不起,今天晚上的事情很抱歉,我會馬上離開海銅灣,你不用擔心我再把兩個孩子帶走,祝你旅途愉快,我先走了,晚安。”

    他緩緩往後退,眼眸深深的看着門上的那個貓眼,彷彿這隻門眼就是夏晴柔那雙落淚的眸子。

    隨後,他轉身,快步的跑入了電梯內。

    到了酒店大廳,楚辰,高向榮、顧錦禮和賀情深紛紛起身走向他。

    “怎麼樣?”賀情深神情冷靜的問。

    “奶奶暈倒了,我得先回趕回去,你們先玩。”他擡起手,重重的拍在了賀情深的肩膀處,說完後,便抽回自己的手,準備離開。

    賀情深卻在他抽回手的時候,扣住了他的胳膊說:“我陪你回去。”

    “時奶奶出事了,那我們也回去,我怕我留在這裏碰到了夏醫生,她會嫌棄我礙眼。”顧錦禮爲難的說。

    時復勳沒有拒絕,但也沒說什麼,抽回了自己的手後,快步的走出了酒店。

    幾人快步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三個小時後,他們到了聖醫院。

    時復勳趕到的時候,老夫人被送入了重症監護室。

    安姨站在病房門口,臉色凝重的說:“大少爺,夏小姐呢?”

    時復勳看向裏面的老人,問:“奶奶現在什麼情況,夏醫生休假了,暫時不知道奶奶生病的事情。”

    安姨眼眶紅了,她轉頭望着裏面的人,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說:“大少爺,老夫人是肺癌晚期,三高併發症。”

    時復勳神情一怔,身子微微恍了一下,腳跟失重的往後退了好幾步,身後站着的楚辰與顧錦禮趕緊伸手扶着時復勳,高向榮則大呼了一聲:“大哥。”

    賀情深轉頭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蒼白的時復勳,眉頭深蹙,道:“老夫人身邊不是一直有家庭醫定期爲她檢查身體嗎,爲什麼肺癌晚期才查出來?”

    “賀少爺,老夫人半年前就查出肺癌晚期,醫生說沒有多長時間,老夫人的身體能撐到半年,已經是奇蹟。”說到這,安姨擡頭看向時復勳:“大少爺,老夫人想看看你和夏醫生,若是可以,她還想見一見夏醫生的那一對孩子。”

    時復勳聽到安姨的話時,身子早已支撐不住的重重跪在地上。

    楚辰與高向榮跟他一起跪下,顧錦禮眼眶紅溼的看向裏面的老人。

    他們是少年時認識,時復勳是他們當中脾氣最暴也是最能打的人,後來被接回時家,經歷了許多輾轉,是眼前這位老人把他從時家家族帶出來,護佑他平安渡過了一個青春期,纔有了今日的時復勳。

    他們比誰都還清楚,時復勳渴望的並不是父母的愛,而是希望這位老夫能長長久久的陪伴在身邊。

    老夫人倒下了,等於壓彎了時復勳心靈的支柱。

    在旁人眼裏,時復勳是時氏集團的天,可在時復勳眼裏,老夫人是他的天。

    他跌跌撞撞的爬起身,走到了病房前,說:“爲我準備無菌服,我要進去陪奶奶。”

    安姨把醫生叫來,時復勳很快換上了無菌服,獨自一人走入病房內。

    此時,時老夫人閉着眼睛,大概是感受到了時復勳的親近,老人虛弱的睜開雙眼。

    時復勳看到這一幕,封塵着的傷口像被一口手狠狠撕開,痛到令人窒息。

    他走到時老夫人面前的那一瞬間,雙膝重重的跪了下來,跪着走到了時老夫人的身邊,握住了她蒼老的手,聲音哽咽的呼喚:“奶奶。”

    時老夫人張開嘴巴,聲音嘶啞的說:“復勳,阿沁呢?”

    在不多的時間裏,她唯一的心願,就是看着時復勳與夏沁能夠好好的在一起。

    時復勳握緊了她的拳頭,隱忍着悲痛的淚水,說:“奶奶,阿沁去了海銅灣,帶着兩個孩子一起去的。”

    “對不起奶奶,我沒有把她帶回來,但是奶奶……,我有一個一直藏在心裏的祕密想要告訴你。”

    他又跪着走前了兩步,手放在了時老夫人的頭上,把臉貼在了老夫人的額旁,輕輕的說:“阿沁生的那兩個孩子,是我的。”

    時老夫人的瞳孔,一點一點亮了,只是病痛的折磨讓她無法過多的表達自己的激動。

    “六年前,在遊輪上跟我在一起的那個女孩,不是夏晚柔,是她的雙胞胎妹妹夏晴柔,就是現在的夏醫生,我已經向夏國行證實了,只是我當年一些行爲傷害到了夏醫生,所以遲遲不敢跟她相認,想跟她培養出了感情,再攤牌,奶奶,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沒有把她帶過來看你,但我手機裏有兩個孩子的相片,我給你看。”

    時復勳鬆開了時老夫人,雙手顫抖的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打點自己的相冊。

    他趁着夏晴柔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跟兩個孩子合了很多照。

    他找到了兩個孩子並排坐在一張木椅上的照片,遞到了時老夫人面前。

    “奶奶,你看,像不像我小時候的樣子。”

    時老夫人盯着照片裏的男孩兒,一滴眼淚從眼角劃落,聲音極度哽咽的吐出了一個字:“像!”

    像……這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時復勳小時候的照片都還鑲在她的老式相冊裏,隔三岔五就會拿出來看一眼,因爲缺失了時復勳的童年,時老夫人一直覺的很可。

    如今看到翻牌時復勳,時老夫人對他剛纔的話,深信不疑。

    “夏醫生……是……夏國……行的……女兒……”

    “嗯。”時復勳點頭,然後擡起手擦去臉上的淚水:“所以奶奶,你要振作起來,我會帶你去找最好的醫生,爲你治病,你一定好起來,到時候讓兩個孩子給你唱歌跳舞,小沁她跳舞很厲害,小暄對數字很敏銳,阿沁把兩個孩子培養的很懂事很體貼人,奶奶一定會。”

    時老夫人笑着合上了雙眼,又一滴淚珠從她眼角落下,時復勳不時的給老夫人翻相片,跟她講話。

    可是身後的儀器卻傳來了“滴”的聲音,老人沒有任何生命體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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