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兩個孩子照厄里斯魔鏡的時候，他就是那麼說的。雖說是敷衍兩個孩子，但也不是完全在說謊。
他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收到這個禮物。
青年低頭撫摸綿軟的羊毛絨襪，沒有人看到他的表情流露出罕見的溫柔。
就像乾涸已久的地面早已裂隙遍佈，從天而降一場甘霖。
斯內普此刻的心理活動只有自己知道，他的手指卻沒有捨得離開這份聖誕節禮物。
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回憶裏，收到這種聖誕節禮物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他都要忘記有這麼一回事。
多年前他還是個小孩子，母親會溫柔的抱起自己，給自己換上新的衣物慶祝聖誕節的到來。
高興，是幼年殘留的情緒。
也是現在回想起來，一些不確定的印象。
殘破，稀碎。
後來，酒臭伴隨着男人無休無止的謾罵，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構成了斯內普童年全部有關家庭的回憶。
他想要逃走，又無處可逃。
斯內普討厭，噁心，憎恨，卻又離不開。
直到遇到莉莉，花一樣的女孩。聰明，善良，讓他自慚形穢。
她是斯內普陰霾生活裏的一束光，撕裂沉悶，讓他有片刻自由呼吸的機會。
跟她在一起，無憂無慮。
斯內普陷入回憶，臉上顯露脆弱。但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閉上眼睛，大腦封閉術運轉。
睜開眼睛，斯內普重回冷靜，眼神空洞。
這兩雙綠色的羊毛絨襪被珍惜的放入衣櫃深處，那一組魔藥瓶擱在櫃子最顯眼的地方。
兩張紙條被斯內普夾在一本舊筆記本里，在這頁之前，是許許多多的紙條，上面全部寫着“盧修斯致西弗勒斯”。
放好筆記本，斯內普離開辦公室。
聖誕宴會好熱鬧。
莉可麗絲走馬觀花看着聖誕節節日限定的霍格沃茨裝飾，心情愉快的來到斯萊特林長桌前。
主賓席上的教授們也喜氣洋洋，滿臉笑意互相聊天。
莉可麗絲品嚐着聖誕布丁，她真的很喜歡焦糖布丁的口感。
“這麼喜歡？”西奧多·諾特把自己的布丁遞了過去，“再來一份？”
“謝謝，我喫不下了。”莉可麗絲笑了笑，婉拒了他的好意。
“好吧。”他收回手，自己吃了起來。
斯內普看着那個學生跟自己的教女不知道聊什麼，還把自己的甜品遞過去。她拒絕了，兩個人相談甚歡。
宴會持續了很久。
下午莉可麗絲路過操場，看到波特他們在打雪仗，瘋玩的尖叫聲隔着老遠都聽到。
“想試試嗎？”諾特手裏捏着一個雪球，躍躍欲試。
“不想！”莉可麗絲連頭髮絲都在拒絕，被砸到多冷啊。
“好吧。”諾特遺憾的鬆開手，雪球掉在地上濺起雪沫。
“倒是可以堆雪球。”一而再，再而三拒絕合作伙伴的建議有點不太好，這大過節的。莉可麗絲思考，提了個折中的想法，“來嗎？”
斯內普看到遠處那羣穿着顯眼紅色院服的孩子，他們叫嚷聲穿透性極強。
這個距離，都聽到大喊大叫羅恩打不着自己自誇敏捷的波特說話聲，還有宣言一定要砸到你們的韋斯萊氣急敗壞的吼聲，以及，挑釁弟弟看他暴跳如雷的韋斯萊雙子嬉笑聲。
“西弗，今天就讓孩子們去吧。”鄧布利多看他的表情彷彿在說“格蘭芬多嬉笑吵鬧，扣五分”的樣子趕緊開口，試圖挽救，“今天過節，他們玩的盡興就好。”
“我沒有想要扣分。”斯內普看着男孩漂亮的綠眸因爲玩耍很開心顯得亮晶晶的，他硬巴巴地開口。
這個語氣蒼白極了，鄧布利多並沒有相信，“好的好的，你沒有想要扣分。”
本來沒有想要扣分的斯內普，生平有了想要扣斯萊特林分數的想法。
斯內普看到什麼？
鄧布利多發現剛剛看到哈利還表情輕鬆的斯內普突然緊繃的神色，也感興趣地看了過去。
我倒要看看發生什麼讓我們的魔藥大師如臨大敵，看熱鬧不怕事大的鄧布利多甚至戴上眼鏡。
綠色羊羔毛圍巾的女孩白白淨淨的小臉被凍的通紅，她的面前堆着一個成人高的大型狐狸。
旁邊的男孩正趴在雪狐狸身上，在給狐狸耳朵塑形，他的帽子都歪了。
兩個孩子不知道說什麼，一個擡頭一個低頭。
“諾特，我覺得它看起來並不斯萊特林。”既然是斯萊特林的狐狸，怎麼可以沒有標誌物？
莉可麗絲後退一步，仔細端詳。
“給它安個綠眼珠？”諾特想了想，“你給我撿兩塊石子。”
莉可麗絲找了兩塊相對一樣大小的石頭，唸咒弄成石球，染上綠色。
“給你。”她踮腳遞過去，諾特接過按上。
“小姑娘變形術學得不賴，對吧？”鄧布利多別了一下西弗勒斯，“這兩個石球挺圓的。”
“好了。”諾特跳了下來，跟努力塑形大尾巴的莉可麗絲一起拍緊雪沫。
“怎麼樣？剛剛還矜持不太願意，現在是不是覺得堆雪人挺開心的？”莉可麗絲蹲在地上修尾巴尖，擡頭看他。
“還行吧。”諾特聳聳肩，“我覺得差不多了。”
“是嗎？”蹲太久腳麻的莉可麗絲直接坐在地上，面前伸出一隻手。
她擡頭，跟諾特對視。
“謝謝。”莉可麗絲握住那隻冰涼的手，被拉了起來。
他的手跟自己的手一樣，通紅，冰冷的。
“感覺還缺點什麼？”莉可麗絲哈着氣，看着雪狐。
她摘下自己的帽子，爬上去給它戴好。
下來以後，滿意的看它。
“你不冷嗎？”諾特看她剛纔動作過大圍巾散了下來，轉身動手幫忙圍好。
“不太冷，沒事，回去烤火。”女孩擺擺手，示意自己好得很。
她沒有看到她不太好的父親正在遠處看着她，那個臭小子怎麼就跟她這麼親暱？
看了一出好戲，鄧布利多看着身側的西弗勒斯，“你還好嗎？西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