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指落下,臉上落出一點喫驚但很快就藏住了,若不是我眼力好,就漏掉了。不會是被他發現小鬼來過?
嗓子癢癢,“啊,”的一聲就出來了,當真是落地的泥娃娃,這就‘哭’出聲證明活着。
老爸撲過來抱住我,摸着老爸的骨頭架,“您又健身了?”
老爸沒說話,大概是累了。
回過神來,能摸到老爸了,能摸到老爸了,這是成鬼了?鬼靈以下的鬼是無法被人摸到的,老爸沒可能這麼快修煉成鬼靈,那解釋只有一個,我也成鬼了。
看看他倆。
霍將軍本就元魂受損,雖說日間修補了點,但剛剛用了不少靈力,又剛做了一場法術,這會坐着休息。
剛還一巴掌拍在救命恩人身上,心虛的對霍將軍說:“多謝霍將軍,李萘這條命分作四份,一份就是您的,以後有什麼要幫忙,您儘管開口。”這回人情欠的有點多,霍將軍,景明,小鬼,老爸,每人拿一份,可惜我的命太弱,也幫不了他們什麼。
霍將軍沒說話。
倒是景明,唱完了一首歌,這會兒看着還算精神。
“景明,謝謝你,四分之一的命是你的,剛剛一首歌成功讓人路轉粉,歌兒唱的真不錯,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演藝事業,準能大火!”
景明聽了這話,當場一口血出來,噴了一地。
嚇得我趕緊爬過去扶他,“你怎麼了?”
“你別碰他!”
老爸喊了這一句,快要挨着他的手趕快拿回來,“怎麼了?”
“沒事,”霍將軍嘴脣泛白,眉梢結霜,吐了一口氣說:“金雖克木,但李萘鬼命新成傷害不了景明。”
哦,我又想去扶他,景明卻拒絕的擺擺手,“李老先生,趁她與你的羈絆還在,儘快送她回去,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立刻回去與她匯合。”
“好,李爲民先謝過二位搭救之恩,日後如有需要老李的地方,請將軍儘快開口,”說完,就默唸口訣。
“老爸,等等,”急忙開口,“從這兒送我回哪兒?”
“你還在醫院躺着,送你回醫院,”老爸說,“放心,錯不了,給你拿了幾樣冥界的書,到時候好好看看。”
這就回到了滿眼儀器管子的病房,我懸浮在半空,看着牀上躺着的自己,竟然有點陌生。測試心率的儀器畫着單調的方波,原本有點嬰兒肥的臉頰深陷,鼻子上還插着鼻飼管,一股大力突然推了我一下,轉眼我就撲在自己身上。
魂還在掙扎,身體卻僵硬的不聽使喚。
“今天3牀情況怎麼樣?”查牀的夜班醫生,胖墩墩的,渾身散發着上班真累的疲憊進來了。
“和前幾天一樣,心率正常,腦電波正常,其他器官逐漸衰弱,沒有甦醒的指徵。”
‘刷刷刷’是翻賬本的聲音,“病人家屬找到了嗎?”
“還沒聯繫上,不過醫藥費已經交齊,他們公司的同事補的。”
我蹲在自己的腦袋上,看着幾個醫生交談。
老爸臨走給我塞了一本書,反正也無聊,不如拿出來看看。
古樸的線裝本,還是豎版排列的繁體字,不枉我看過那麼多港劇臺劇,大部分的字都還認得。
書名自然就是《見聞錄》,目錄分爲:源頭簡述;地理綜述;大事記;人物列傳;修煉心得五大部分。
迫不及待翻到人物列傳,看看能不能找到認識的,找了半天,先看到了許光這個名字,不過說明非常簡單,只有可憐的三句半:許光,火,善雲梯,能縱橫。
好在鬼畫符的圖像有一張,瘦臉,沒留鬍鬚,頭髮紮在腦頂,膀粗腰細,看起來像沒毛的猩猩,攀蹬在豎起的一個旗杆上。
又往後翻了幾頁,才找到一個認識的名字,花雲。介紹也是相當敷衍,仔細辨認了一番,才認出來寫的是,水鬼,戰三天,操戈前行,敵鬥,斬首。
太費勁,這怎麼就不能簡體字翻譯翻譯,想起手機,哎,對了,我手機呢,之前進祕境的時候還在呢?
後來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或許留在租的房子裏。
之前睜眼就玩手機,這陣子在冥界來回了一遍,倒把手機癮戒了。
不過還是互聯網方便,要是能上網查查,怎麼着,不管認不認識這裏面的人,至少這些字都認全乎沒問題。
垂頭喪氣,接着往後面看,倒是畫着幾個女鬼,鈴鐺環佩畫的模糊,一張張臉畫的精細。有一個名字確實帶着‘楊’字,不過看起來和楊相差太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尊。
可憐這九年義務教育+三年普高+四年大學,到現在,古文閱讀能力是個半殘疾。
好在這本書只是繁體字,如果是古篆體或者甲骨文,那要知道點冥界的基本知識豈不是得先去修個考古專業。
書看不懂,又不能離開自己太遠,百無聊賴啊!
這麼閒暇的時光,要是能收念力多好,醫院裏,想出院的,想活命的,想升職的,想加薪的,想換崗位的,想老婆孩子的,想少值夜班的,這麼充沛的心願翻滾,我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抓不住。
就好像遊在紅紅綠綠人民幣的海洋,卻抓不住一元錢,毛躁的,我,抓狂!
也不知道在現世界能不能修鬼命,閒着無聊不如試試。
剛聚氣,那些儀器就滴滴滴滴開始報警。
湊過去一看,心電圖平了一截,鬆了氣,心電圖又恢復了正常的頻率。看來又魯莽了,一修鬼命,本命太弱直接就會暴斃。
病房的門被大力推開,一個穿着短款白色羽絨服黑色運動褲的年輕男子先進來,後面跟着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
年輕男子一擡頭,我就愣住了,這是杜文軒。
怎麼幾天不見,頹廢了許多,胡茬子都上來也不刮,頭髮亂亂的斜在一邊像是打了八十年代的髮蠟,硬邦邦的頂在腦門上。
身後的中年男人倒是西裝革履,皮鞋鋥亮,肥頭大耳、氣色紅潤。
這老男人是誰,難不成是小杜的爸爸?爲什麼一臉慈愛的看着病牀上的我,笑得和彌勒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