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中年人直接跪了下來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他不懷疑這小姑娘說的話,從一下子就能拿出好幾張避水符來看,眼前這位一定是個得道高人。

    喬喬也不是可憐他,而是可憐那個小姑娘,小小年紀就被父親的身份連累致死,又因爲擔心父親遲遲不願意去投胎,在如此消磨下去便只能魂飛魄散了。

    這墓地深處有一個已經成了精怪的大蘑菇,是用人血澆灌起來的,喬喬一進來就發現了,無非就是靠着花粉粉末麻痹獵物,讓這些獵物置於幻象之中,所以什麼金銀珠寶什麼神仙,全部都是假的,不過這個大蘑菇馬上就能用這種陰邪的方法化形了,它騙得過普通人可騙不過喬喬,

    “嘖嘖,所以麻姑只是一個傳說?”

    中年人搖了搖頭,“關於鬼神本就是人類一代一代傳下來的,也有可能是這裏的人利用了麻姑的傳說來養殖這個肉豆蔻,來完成他們的祭祀活動。”

    “也是。”這個猜測起碼有五分正確,“一把火燒了吧。”

    “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吧。”有個小孩的聲音傳入了衆人的耳畔,他們大驚失色,尤其是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李相夷直接開大,生生的將這個大肉扣切成了小段,已經是可以燒油下鍋的程度。

    喬喬嚥了咽乾澀的喉嚨:果然能戰勝域外血魔的一定不是一般的凡人呢。

    爲了避免這個大蘑菇死而復生,她便放紅蓮斬草除根,畢竟植物只要有一點點的根在就能活下去,尤其是這種已經成了精的精怪,還是多做一手準備比較好,

    “咳,我們趕緊走吧,沒有了這個大蘑菇的支持,這裏很容易就會坍塌。”

    經過這一提醒衆人才過了神,紛紛原路返回,跑的那是一個比一個快呀,但領先的還是他們夫妻兩個,開掛的就是這麼快,順着水流浮出了水面,外面的天色還沒有大亮,喬喬覺得時間還來得及,便開了地府門將那個小姑娘召喚了出來,給了中年人一個小時的時間告別。

    看着他老淚縱橫的模樣,喬喬無聲的嘆了口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本就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爲什麼還要成婚生子。”

    李相夷嘴脣輕抿,“娘子,門中傳來消息說金鴛盟的笛飛聲又來下戰書了。”

    “嘖,這天下第一有什麼好的。”喬喬嘟了嘟嘴,這個笛飛聲就是個武癡,“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盟主之位的,那些忠於他的人是不是眼睛都瞎了。”

    這麼毒舌的娘子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不敢動不敢說,怕捱罵,

    “如今江湖武林剛剛平定下來,實在是經不起太多風波了,不如我和他簽訂和平協議,等休養生息幾年再與他一戰可好?”

    “你都決定了還問我做什麼,有必要嗎?”喬喬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架非打不可?”

    “嗯。”看着自家娘子眼中逐漸涌起的兇光,趕緊解釋道,

    “我若不與他打,他惱羞成怒了去禍害江湖怎麼辦,若是能分出勝負也不錯。”

    “……”喬喬皺了皺眉,她雖然不常出門,但門中的一些變動還是知曉的,

    “你大師兄不對勁。”

    “怎麼可能。”李相夷笑了笑,滿不在乎道,“師兄他傷害其他人都不會傷害我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親如手足,沒有血緣關係勝似有血緣關係。”

    “呵呵。”就知道會這個樣子,喬喬只能暗中派人盯緊了單孤刀,一旦有任何異動她都會第一個知道,還有那個雲彼丘,最近竟然和金鴛盟那個聖女角麗譙打得火熱,也就自家這個傻白甜夫君太過相信那些人,算了算了,反正有自己在暗地裏看着,總歸那些人也翻不出什麼浪來,如果是真的敢圖謀不軌,那可就別怪她出手狠毒了,不對,怎麼能罵自己呢,明明是作爲門主夫人清理門戶。

    偶爾在路上經歷這麼一兩件驚心動魄的事就不錯了,其餘的時間就需要緩一緩了,畢竟四顧門還需要李相夷這個門主回去坐鎮,雖然他就跟個吉祥物差不多,閒了就出去主持一下公道。

    這天關係可以好到穿一條褲子的兩個人竟然大吵了一架,單孤刀摔門而出,本來李相夷還以爲他出去生幾天氣便自己回來了,結果回來是回來了但只是屍體,帶他回來的人說單孤刀是去應金鴛盟閻王尋命的約戰,然後就技不如人了唄。

    單孤刀的屍體被運回了四顧門,李相夷從棺材中發現了一根燃燒到半截的香,不過太過悲傷並沒有放在眼裏,喬喬站在他的旁邊深吸了一口氣,

    “無心槐的味道,相公,你還記得百年前被滅掉的那個小部落南胤嘛,他們部落裏有三大祕術,無心槐,修羅草,業火痋,看來師兄的死有南胤餘孽插手,中了無心槐會被散去一生的功力,讓其變成廢人一個,按照咱們發現的這根藥量來說可以做到鎮痛止疼的效果,而且……”

    “娘子,但說無妨。”李相夷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擦了擦眼淚,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喬喬滿意的點了點頭,她走到單孤刀的屍體面前,低聲道,

    “得罪了。”

    伸出手將他的護心甲扒拉了出來,讓開身讓李相夷自己摸摸看,

    “我從施家那邊打聽到單孤刀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一塊雲鐵打造了兩件裝備,一件就是你手上的軟劍吻頸,另一個便是單孤刀身上的這件護心甲,按照施家的說法,能穿透護心甲的也只有你的吻頸,那麼問題來了,這件護心甲是假的,那真的在哪裏?”

    李相夷摸了摸,果然是假的,還有云鐵乃是賀家的,明明當日他們趕去救援之時師兄說他會親自將賀家遺孤送到外家,沒想到……

    剩下的他不敢再想,閉了閉眼睛,雙手扶在棺材旁,青筋暴露,看就是在壓制着洶涌的情緒,

    “娘子,你還發現了什麼,爲夫還頂得住。”

    “我知道你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深信不疑,可是我乃鮫人一族,人心在我眼中全是透明,從見他第一面我便感覺到了他對你的嫉恨,所以我雖然不出門,但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喬喬走過去摸了摸那張假的麪皮,果然摸到了縫合的痕跡,“相公,這張臉也不是他的,只是與他相似的無辜人罷了,無心槐也只是能讓他少受一些痛苦而已,畢竟換臉之術必須要保持皮膚的鮮活才能成功。”

    李相夷慢慢直起了身子,眼中一片冷漠,

    “將他厚葬了吧,到底是爲我師兄而死,可是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南胤餘孽。”喬喬掏出一沓紙遞給了他,這都是查出來的證據,其中包括單孤刀的打算,“前幾日我發現他讓人查南胤的事情,總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事,所以便派人跟緊了幾分,然後發現他是南胤萱公主的後人,這件事情師父師孃一定知道,隨後我便連夜寫信詢問,原來真正的南胤後人是你和你的哥哥李相顯,當年李家遭受大難不知爲何被屠盡,只有你和你的哥哥逃了出來,當時你年齡還小,記憶中爲你搶饅頭捱打的並不是單孤刀,你哥哥臨死之前將象徵着自己身份的玉佩給了他,希望他能夠照顧年幼的你,結果他生了一場病將自己自動帶入了李相顯的人生,我總覺得他圖謀的是那高位,所以師父師孃那裏我已經派人保護了起來,剩下的就看你要怎麼做了。”

    “娘子,我不知道怎麼辦。”李相夷抱住了嬌小的人兒,力道之大彷彿要將它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神情迷茫又彷徨,被最親近之人背刺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失敗,

    “我對他不好嗎?還是我不該跟他吵架?早知道師兄說和朝廷合作,我便答應了。”

    喬喬拍了拍他的狗頭,沒好氣道,

    “怎麼總要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呢,既然單孤刀已經死了,那就讓他真正的死去吧,總要看看他接下來想做什麼吧。”

    “好。”李相夷除了小時候喫過幾年苦,之後的日子順風順水,武功天下第一,還娶了心愛的女子,原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的師兄心裏有那麼多的不滿。

    喬喬嘆了一口氣,“這件事要和佛彼白石他們說明白,省的到時候誤會是你下的黑手。”

    “都聽你的。”這個男人正是脆弱的時候,只想放下一切和自己的媳婦貼貼求安慰,反正師兄又沒有真的死,所以也不用太過傷心,等一切真相大白之後他想將四顧門交出去,然後像師父師孃一樣,找個依山傍水的地方隱居,反正他已經經歷過了頂峯,剩下的時間要好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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