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蘿蔔頭踩着漂浮不穩的步子慢吞吞的去煮藥。

    小小一隻身子蹲在破小罐子前面,在小罐子下面添着枯枝樹葉,拿着火石敲出了火,很快柴火便燃燒了起來,些許的黑白交雜的煙從小罐子下面飄出來。

    江枝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沒有插手。

    小罐子的湯藥逐漸開始咕嚕咕嚕的冒泡了,苦澀的藥味瀰漫開來。

    門口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響。

    幾個半高馬大,面色健康,衣着華麗的男孩直接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小賤種!”男孩們像看到了什麼有趣的玩具一樣。

    三兩個人直接衝了過來。

    一個男孩一腳踹飛踹爛了瓦做的小罐子。

    江枝似乎早有預感,離瓦罐子遠離了幾步。

    滾燙的藥湯濺了出來,直接落在了小蘿蔔的手臂還有臉上,很快便成了燙成了點點紅點。

    江枝看到小蘿蔔頭的手揣成了拳頭了,隱忍卻又不敢反抗的樣子。

    “哎呦,生病了?”男孩直接抓起了小蘿蔔頭的衣領。

    “是啊哥哥,我感染了風寒。”小蘿蔔頭軟軟出聲。

    風寒兩個字就像病毒一樣。

    小男孩一聽到這兩個字,驚得一把甩開了小蘿蔔頭,怒罵:“小賤種!你故意的!”

    他不敢自己動手,便指使着下人去把小蘿蔔頭揍一頓。

    小蘿蔔頭蜷縮着身子,幾個人圍着他踹。

    江枝默了默,斂了斂眉眼,最終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這種小屁孩就是欠收拾!好想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知道爹媽到底怎麼寫的!啊不行!我要忍住!’

    “誰給他帶的藥材?”男孩咄咄逼人出聲。

    江枝心裏默唸了好幾百遍惡毒宮女人設,這才顫抖匍匐跪下:“殿下,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偷的!”

    “哼,竟然敢違抗本殿來幫助他!”小男孩帶着人命輕賤的目光看向江枝,“把這不知死活的宮女拖下去亂棍打死!”

    江枝一邊哭哭啼啼的說:“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但是她的心裏已經把小屁孩詛咒八百遍了。

    江枝等着被拖下去亂棍打死換場了。

    誰知道蜷縮的小蘿蔔頭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從圍毆他的人羣中衝了出來,奔向江枝,一把抱住了江枝的腿!

    江枝嚇了一跳,差點沒有把持住臉上的表情。

    這還不是令她最驚訝的。

    因爲小蘿蔔頭的下一句話直接讓她表情崩了。

    “她是我的……”

    小蘿蔔頭緊緊抱住了江枝的一條腿,他額頭的血不停的流下來,黑布下的異瞳猩紅。

    血液也染紅了江枝的褲腿。

    這句話是對女主說的,也是少年瘋狂執念種下的時候。

    江枝思來想去,自己也沒有對小蘿蔔頭好啊,連關門細節都像極了惡毒宮女。

    她現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那些侍從過來分開了她們了。

    小蘿蔔頭又被踹飛了,江枝也被按在地上,板子不停的落在她的身上。

    江枝並沒有感覺到痛,就像一個清醒的人,不會對此感到害怕,幻境便傷不到她。

    小蘿蔔頭的蒙着眼睛的黑布掉了,灰眸像染了暗紅的灰,粉眸也變得剔透猩紅。

    他趴在地上,滿身傷痕,垂死掙扎的盯着江枝,聲音執拗的詢問:“你不會死的,對嗎?”

    江枝似乎明白了過來,小蘿蔔頭早就發現她不是原主了。

    “嗯,我不會死。”江枝勾脣笑了笑,“我叫白軟軟,期待下次見面。”

    那張平凡的五官像是一瞬間變得神祕莫測了起來。

    江枝眼前一黑了,小蘿蔔頭也看到宮女在他眼前嚥了氣,他低喃:“白軟軟嗎?”

    等江枝的眼前一亮,還是那個偏僻的冷宮。

    江枝:……

    ‘蕭七啊蕭七,你不行啊,這麼久都沒有突破幻境。’

    不過江枝發現這次她沒有變成人了,現在她連人都不是了,而是歪脖子樹上的一隻烏鴉。

    江枝太開心了,終於不是人了,她可以在這裏當烏鴉一輩子的。

    她眸光一撇,發現了樹上好像還有一個人。

    一身白衣冷淡的站在樹枝上,枝丫未動分毫,襯得那人好似一座雕塑一樣。

    江枝一雙烏黑圓溜溜的烏鴉眼睛瞅了幾眼這個削瘦漂亮的背影,好像有點眼熟的樣子。

    下一秒,背影主人站在樹枝上,腳步輕巧一轉,就轉身過來了。

    謝域抱着劍,沉默的看了江枝一會。

    江枝也沉默了看了謝域一會。

    ‘他應該不可能認出我吧。’

    ‘話說,謝域怎麼做到自己獨立於別人的幻境的?’

    “江枝……”少年看着她,平靜的聲音傳來。

    江枝:!

    ‘不是,他怎麼認出我的?’

    江枝輕輕咳嗽了聲確定自己不是發出烏鴉叫便出聲了:“嗨,謝域。”

    下一秒冷冽的玄劍向江枝刺過來。

    江枝:?!

    不過平靜如她,在幻境狗帶了還可以再來。

    她只是疑惑自己跟謝域的仇恨怎麼都不至於到這種拔劍相對的地步吧。

    玄劍划過來,卻沒有想象中的刺中江枝。

    反而從她身旁刺過去了。

    江枝似乎若有所感什麼,回過頭,便看到一條毒蛇被劍氣刺中,從樹上掉了下去。

    她默了默,蛇可是喫烏鴉的。

    “謝謝了。”江枝真心實意的道謝。

    玄劍“鏘”的一聲劃回了謝域抱着的劍鞘裏面。

    謝域靜靜看了她一眼,便轉身繼續抱着劍站在樹根上。

    周圍的樹葉在風吹鼓動下沙沙作響,他的衣襬也微微晃動。

    謝域不一會,便感受到肩膀的重量,他淡漠出聲:“下去。”

    他雖然這麼說,卻沒有動手趕走肩膀的烏鴉。

    是的,一隻烏鴉站在謝域的肩膀上。

    沒錯江枝就是這隻烏鴉,她隨意出聲:“我有事問你,仰着脖子講話太累,在你肩膀剛剛好。”

    謝域不說話。

    江枝便把自己心底的疑惑問出來了:“謝域,你怎麼出現在這裏的?”

    “跟你一樣。”謝域言簡意賅。

    江枝大概明白了,這傢伙閒着沒事幹又跟着她們進入了地下室,然後也被困在幻境裏面了。

    “那你怎麼保持自己獨立在這裏的?”江枝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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