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時間緊迫,一連沒有太多時間召開會議,雷連長只是把夏遠、馬大個和陳烈叫到跟前,簡單的說:“我們一連擔任着排頭兵的任務,這個任務想必你們都應該清楚,我們要隨時做好和敵人臉碰臉的準備,甚至必要的時候,爲後邊的同志蹚出來一條安全的道路。”

    排頭兵,說白了就是他們在前方試探他們所選擇的道路是否安全,一旦遭遇到敵人的埋伏,他們將會成爲斷後部隊,掩護後續部隊撤退。

    夏遠當機立斷開口:“連長,讓我一排擔任一連的尖刀!”

    陳烈打斷他,說:“連長,讓我們三排去!上一次執行殲滅任務,我們三排都沒有去,這次理應我們三排!”

    馬大個喊:“那不行,應當是我們二排,我們二排的戰鬥力可不比一排和三排差,甚至要強很多,連長,我們二排最合適。”

    連裏的排頭兵,和營裏的排頭兵的作用幾乎沒什麼區別,作用都是一樣的,這也是最危險的任務,稍有不慎,遭遇到敵人的埋伏,可能就是迎頭一棒,傷亡慘重,甚至美軍在撤退的時候,地面上可能埋有大量的地雷。

    總之,擔任排頭兵的任務危險重重。

    夏遠沉着聲音,說:“你們都不要再搶了,連長,擔任排頭兵的任務非我們一排不可,一排都是經歷過幾十次戰爭的洗禮,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甚至是剿匪,我們一排都擔任着尖刀,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辨別敵人的能力要在二排和三排之上。”

    雷連長沉思道:“一排長說的不錯,一排是我們連的尖刀排,這是母庸置疑的,而且一排的戰士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他們更加適合擔任排頭兵的任務。”

    陳烈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嘴脣蠕動了一陣,也沒吭聲。

    命令已經下達,他們說什麼也是沒有用的。

    唯有馬大個都囔着:“一排還補充了不少新兵呢。”

    夏遠眯着眼,說:“新兵,我們都是從新兵蛋子過來,一步一步成長到現在的,誰不是從新兵走過來的,老馬,你是不是從新兵走過來的,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經歷過戰爭的洗禮,他們才能成爲實戰經驗的老兵。”

    他沉着聲音:“一味的躲避在老兵身後,這樣不僅不會幫助他們,反而會害了他們,鳥想要學會飛翔,就要從巢穴裏鑽出來,冒着被摔死,被捕食者喫掉的風險,去學會飛翔,正如他們新兵一樣,不去戰場上和敵人廝殺,他們就不會學得一身本領。”

    夏遠的話讓在場的人鴉雀無聲,就連馬大個都張着嘴,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夏遠,彷彿重新認識了他一樣。

    夏遠轉頭看着驚愕的雷連長,說:“連長,排頭兵的任務就交給我們一排了。”

    雷連長從驚愕中醒悟,回身和邵指導員對視一眼,便道:“既然一排長這樣說,那就由一排作爲一連的尖刀排,率先執行渡江任務!”

    “是!”

    此時一連已經聚集在江口,二連和三連則在左右兩翼,一營左右兩翼則是二營和三營,爲五三八團一部,五三八團又爲五三九團右翼,五四零團爲五三九團左翼,一八零師呈‘品’字擺開,朝前線而去。

    江水翻滾,奔波不息。

    夏遠開啓夜視,也很難看清江水下的三根纖細的鐵絲,一排戰士站在江水邊,看着翻滾的江水,心中毫無動搖,依舊堅定。

    雷連長則帶人從右側過來,說:“並未在右側找到鐵絲,按理說渡江的鐵絲應該就在這一帶地區。”

    夏遠盯着翻滾的江水,思索:“如果敵人來尋,鐵絲浮於江面,肯定會被敵人發現,這鐵絲定然在江水之中,連長,可以帶人看看岸邊是否有前線部隊留下來的記號,如若找不到,就跳入江水邊摸索。”

    雷連長道:“好主意,老邵,咱們再去找找。”

    夏遠說:“我帶着一排前去左邊尋找。”

    尋找一圈,聽到右側傳來聲音。

    “找到了!”

    一排戰士們迅速靠攏過去,這竟是一處險峻地勢,岸邊陡峭,需要跳下去,江岸邊又雜草叢生,泥濘不堪,江水冰冷,浸透鞋子侵入皮膚,深入骨髓之中,戰士們微微哆嗦,盯着冰冷的江水摸到江邊,他們看到了三根深入江水的鐵絲,江水下深深扎着三根粗壯的木樁,是前線部隊留下來的,沒有記號,僅僅只是這片區域較爲陡峭。

    發現者自然是夏遠,憑藉着強大的夜視和鷹眼,在翻滾的江水中仔細尋找,終究是找到了三根纖細的鐵絲,隨着江水翻滾左右擺動。

    夏遠左右觀察,確定一排已經到齊,道:“連長,那我們先出發,等抵達江岸以哨子聲爲號。”

    “好!你們要小心,前線部隊相繼開始撤回,敵人又開始緊追,很多地區都出現了空缺,恐怕會遭遇到敵人,如果過了江,遭遇到的敵人部隊數量較多,切勿貿然行動!”

    “是!”

    夏遠重重點頭,將身上的糧食條纏繞在脖子上,槍支和彈藥背到肩膀上,喊道:“一排聽令,下水渡江!”

    說罷,他率先一步跳入江水之中,頓時一個激靈,冰冷的江水瞬間浸透了棉褲,溼冷的棉褲緊緊貼着肌膚,身子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體溫在迅速流失,牙齒開始止不住的打顫,深吸一口氣,穩住身子,伸手抓着一根鐵絲,開始向前摸去。

    老楊緊跟其後,一班長、二班長、三班長帶領着戰士們撲通撲通的跳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江水底部亂石分佈,凹凸不平,前進一陣,又遇一片沙土,一腳下去,沙子微微下陷,水流涌動,沙子快速被沖刷,水已經齊腰深,冰冷的江水溼透了棉褲,整個人的行動都變得沉重起來。

    幸好當下不是雨季,前些日子有雨水降臨,這幾天天氣好轉了不少,雖沒有降雨,但天氣一直陰沉,漢江也變得平緩,只是五月初的江水依舊冰冷,再加上最近這幾天天氣陰沉沉的,氣溫下降了些,依舊十分寒冷。

    夏遠觀察着對面的羣山,一面命令戰士們加快速度。

    王小亮凍得牙齒打顫,天黑之後朝鮮的氣溫下降了不少,冰冷的江水讓身體的溫度快速的流失,他們緊緊抓着那根纖細的鐵絲,一面要跟江水斗爭,一面又要跟天氣鬥爭,另一面還要時刻警惕江對岸的敵人。

    有驚無險,他們穿過涌動的怒江,抵達了江對岸,王小亮有些虛脫般的躺在草地上。

    “快站起來警惕!”

    劉鐵柱蹲在地上,擰掉褲子上的水漬,迅速站起身,抓着槍警惕的看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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