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軍長早就通過了地圖看清楚了一八零師在第五次戰役第二階段撤退階段所扮演的角色。

    僅僅依靠一八零師顯然是抵擋不住這幾個師美軍的瘋狂進攻,而他們的作用自然也不是原地阻敵,而是爲了牽制敵人,爲後邊撤退的部隊爭取時間。

    鄧參謀長不說話了,他仔細想想,也想到了其中的關鍵。

    鄧軍長有些無奈,說道:“一八零師的擔子很重,可一七九師和一八一師先前出借給了十二軍和十五軍,估計兵團也沒有想到會讓一八零師來出任這麼重要的角色,現在咱們手裏沒有其他部隊可以調用幫助一八零師分擔壓力,哪怕只有一個團,就能夠幫助一八零師解決當下所面臨的困境。”

    “可是別說是一個團,哪怕是一個營,一個連,我們都調不出來。老鄧,你心裏着急,你是一八零師的老師長,我心裏難道就不急嗎?他們都是我的兵啊,都是我的兵,你也是老同志了,知道擅自下令讓他們過早撤出戰鬥會發生什麼,這產生的連鎖反應是伱跟我都無法預料的,兵團讓他們留在漢江南岸,必然有兵團的道理,我們只需要堅決的執行上級下達的命令就行。”

    鄧參謀長張了張嘴,沉默了許久,才說:“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一八零師一步步陷入敵人的包圍圈嗎?”

    韋軍長無奈嘆氣,“這一切都要看一八零師他們自己了,軍部已經無法爲他們保駕護航了。”

    鄧參謀長忽然站起身,目光盯着地圖,“軍長,我們可以讓一八零師撤退到漢江北岸打阻擊嗎?一八零師現在犯了兵家大忌,背靠江水而戰,一旦敵人攻破一八零師的防線,他們背後是滔滔不絕的江水,無路可退。撤退到漢江南岸,依山而立,阻擊敵人,不光一八零師擺脫了背靠漢江的兵家大忌,同時也能夠隨時隨地的進退,空間會大不少。”

    韋軍長擼起袖子看了眼時間,擰着眉頭,說道:“來不及了,一八零師從前線撤退到漢江南岸,需要的時間太長了,而且一八零師防線縱深有一百多公里,從前線撤退到漢江邊,至少需要三個小時,洋鬼子可不會看着他們渡江。”

    鄧參謀長思索:“可以讓他們先撤退到後方進行防守,然後等到明日晚上再進行渡江,一定要留下斷後的部隊。”

    他又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一點,撤退到後方之後,在後方組建新的防線,時間來得及。”

    韋軍長認真思索了半晌,說道:“這也倒是一個計劃,發電報給一八零師,讓他們找到新的防守位置組建防線,務必堅守到明天晚上。”

    “是!”

    夏遠的努力雖然沒有大體改變一八零師的命運,但也改變了小部分,至少一八零師不再是固執的在漢江南岸堅守,他們有了新的目標,撤退至漢江北岸進行防守,但時間上已經不允許一八零師行動,在漢江南岸建立新的防線,待明日晚上再撤退。

    一八零師師指,隨着鄭師長的建議被駁回,會議室內的空氣明顯的凝重了幾分,夏遠眉頭緊鎖,他擡起頭看看鄭師長,又看看段副師長和王參謀長,思來想去,說道:

    “師長,讓我帶一個連趁着今晚去渡江,配合五四零團在雞冠山的城隍堂抵擋美二十四師,我可以保證,我必要堅持到明天晚上,我可以立下軍令狀。”

    鄭師長沒說話,王參謀長說:“夏遠同志,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一個連面對美二十四師整整一個師的進攻,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尤其是這一個師還是以機械化部隊展開的。”

    王參謀長指着地圖上的城隍堂,說道:“城隍堂四周的地勢平闊,寬度達到十幾公里,兩側纔是高山,在平地打阻擊,缺乏重火力的情況下,我們不是美軍的對手。”

    城隍堂地勢非常不好,所謂的不好是對志願軍來說是非常不好,平闊的公路上有一個小鎮子矗立,放眼望去是一馬平川的公路,和鐵原的情況差不多,非常便於敵人的機械化部隊展開,這樣的地勢對志願軍非常不友好。

    吳主任說:“五四零團團長在城隍堂駐紮了一個連的兵力,還有一個連做預備隊,我先前有讓他們撤出城隍堂的想法,這樣的地勢不便於阻敵,莫要說一天,在美軍猛烈的炮火下,估計連半天的時間都堅持不到。”

    其他首長很贊同吳主任和王參謀長的說法,志願軍打阻擊戰,優先考慮的是地理位置,城隍堂的地勢對他們而言十分惡劣,這樣的地勢打阻擊是十分不明智的。吳主任也考慮城隍堂這樣的地勢並不適合志願軍打阻擊,五四零團團長在城隍堂安插兩個連的兵力,根本抵擋不了多長時間,兩個連勢必會全部陣亡。

    可偏偏城隍堂又是他們一八零師撤退的必經之路,不設防怎麼能行。

    可以說,這兩個連完全是抱着必死的決心留在城隍堂。

    夏遠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城隍堂是一八零師撤退道路上的第一道防線,鷹峯就是第二道,如果放棄城隍堂,讓敵人大搖大擺的進入城隍堂,未免太便宜他們。”

    他說:“敵人想要拿下城隍堂,勢必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師長,打城隍堂阻擊我心裏有想法,就算城隍堂丟了,我也會讓美二十四師付出慘重的代價。五四零團的這兩個連,就去鷹峯做第二道防線,城隍堂丟失了,還要依靠他們。”

    鄭師長內心並不太想讓夏遠帶着兵上前線,具備這樣的戰略眼光,更適合在後方當一個決策者。

    但他也看出來夏遠似乎並不太想要留在後方,至於爲什麼不想,這個原因估計只有夏遠自己知道了。

    夏遠已經把自己所知道的內容全部告訴給了師長,真的要面對危機,他未必會有師長他們想的更全面,自己之所以能夠在當下看的這麼清楚,也是因爲自己站在了上帝視覺,失去了上帝視覺的先決條件,他也就不再具備這樣獨特的戰略眼光。

    反之,他更適合帶兵打仗。

    城隍堂位置不好,夏遠心裏也沒把握,他的想法是搞敵後穿插,炸敵人炮兵陣地,切斷敵人的後勤補給路線,後勤補給路線被切斷,炮兵陣地被炸,美軍肯定要留在原地等到炮兵陣地重新組建之後再度出發。

    陣地阻擊戰自己未必有一些老同志打的好,但要說敵後穿插,搞偷襲,他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這便是夏遠的自信。

    美二十四師還在路上,自己帶着一個連應該還有機會在他們尚未抵達城隍堂的時候,抵達美二十四的必經之路上,放過先頭部隊,專盯着洋鬼子的屁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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