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外界現在是什麼情況,他也不得而知。
那羣女學生有沒有把金陵城內發生的事情向外界宣揚,外界的人有沒有相信他們說的話。
這些都不得而知。
日軍屠城,這對於外面的人而言,太過於匪夷所思。
要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後,國際法越來越完善,在歐洲奉行紳士主義,嚴格遵守國際法和人道主義。
所以,在歐洲人眼中,屠城是不會發生的。
對於中國媒體傳聞的日軍在金陵城內大肆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很多外國人根本不相信。
他們可能忘記自己根本不把非洲的人當人了。
尤其是美國大肆屠殺印第安人。
日軍一邊屠殺金陵城內手無寸鐵的平民,一邊開始銷燬證據。
現在,夏遠唯一的希望就是寄託於外界力量的干涉,提前把日本軍在金陵城內的所作所爲曝光出來,但是金陵城內發生的事情,究竟會不會得到外界的干預,這一切都不得而知。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等待。
可每一次的等待,都伴隨着大量金陵百姓的死亡,夏遠所有的方法都已經採用上。
這場災難無法避免,一個人的力量終究太過於薄弱。
十二月中旬,白天氣溫也有零下,即便是出着太陽,卻像是一個巨大的電燈泡,懸掛在天上,只會散發光芒,卻不能帶給大地溫暖。
夏遠站在二樓,向遠處眺望,日軍的卡車穿行在街道上,沿途設有哨卡,會對路過的車輛進行檢查。
教堂的保存尚且完整,周圍一片廢墟。
日軍已經深入金陵城內,屠殺、掠奪、縱火,金陵城內大片建築被烈火籠罩,化作一片廢墟。
好在教堂位置比較偏僻,加上週圍的房屋早早的在日軍空襲中變成一片廢墟,這片區域日軍很少來光顧,只有沿途的日軍會在晚上的時候,選擇在教堂駐紮。
不過教堂裏沒有什麼東西,加之位置偏僻,不適合作爲駐地使用,大都第二天一早便離開。
教堂的確算是不可多得的安全區。
至少在夏遠看來,如果沒有意外,至少能夠躲避到金陵大屠殺結束。
地窖裏擁有足夠兩人喫的食物,他每次外出,都帶回來大量的罐頭和日軍的行軍水壺,儲存的水也足夠兩個人使用。
地窖裏足夠溫暖,又有不少的木架子牀,以前的神父是把地窖當做一個防空避難所的規格來打造,夏遠帶回來不少被褥和軍大衣,完全不會感到寒冷。
可以說,地窖是足夠安全、溫暖的。
周曉麗把地窖打掃的乾淨,被褥整理的齊全,罐頭和水分類整理,是夏遠堅實的後盾。
白天沒什麼事情要做,夏遠站在二樓窗口,觀察完以後,便回到地窖。
子彈和手榴彈數量不少,都是他這幾晚夜間行動,夜襲日本鬼子爭取來的,不需要爲彈藥發愁。
夏遠躺在牀上,沒什麼事情做,很快就睡着。
周曉麗拿着一本書坐在門口看。
教堂空蕩,不透陽光,風吹進來,愈發寒冷。
到了傍晚,又有人靠近教堂,腳步聲比較凌亂,帶着粗重的呼吸。
“哎。”
聽到外邊的動靜,周曉麗把書本合上,瞪大眼睛,透過地窖入口的縫隙向外邊張望。
看不到人影,卻能夠聽到聲音,是中國人。
周曉麗把夏遠叫醒,兩人蹲在入口。
夏遠發揮着聽聲辨位的優勢,傾聽着從外界傳遞回來的聲音,壓低聲音道:“外邊有四個人,其中一個人的呼吸有些微弱。”
由於教堂裏足夠安靜,加上廚房空間比較密閉,他的聽聲辨位能夠發揮到最大作用。
“小心點,把他放下來。”說話的聲音大概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嘆息的說:“這傷太重了,唉。”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堅持要去,韓洋就不會被日本鬼子打傷了,都怪我。”一個女生抽泣的說道。
“小娟,你也別自責,這件事情本身的錯不在你,日本人對周圍搜索的那麼嚴格,好多藏在地窖裏的人都被找出來,咱們要是不出去,遲早也會被日本人找到,到時候我們一個都跑不掉。”
有人安慰她,聲音距離廚房較遠,大概在門口的位置,估計是盯梢的。
還有一道虛弱的男聲:“小娟,你別難過,我還能撐着。”
“嗚嗚嗚。”叫小娟的姑娘抽泣着。
周曉麗抓着陸瑾的衣角,問他:“遠哥,這外面是啥情況,有人受傷了嗎?”
夏遠點頭,拔掉門閂,說道:“地窖裏足夠安全,先把他們接進來。”
“好,遠哥,我聽你的。”周曉麗抓緊手掌。
地窖入口的地板忽然被掀開,躺在地上的韓洋瞥見,瞪大眼睛,發出一聲:“有人!”
中年男人趕緊把小娟和韓洋護在身後,大呵一聲:“誰!”
門口盯梢的人也跑過來,手裏抓着一把菜刀,死死地盯着從地窖裏跑出來的夏遠。
見夏遠是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他們的表情一鬆,日本鬼子是不會從地下鑽出來的。
中年男人問:“中國人?”
夏遠掃過幾人,點頭:“你們是逃過的?”
中年男人點頭:“從日本鬼子追殺下逃出來的,小兄弟,你這裏有沒有藥品。”
“有,你們先把他擡進來吧。”夏遠夜襲日本鬼子駐地的時候,不光繳獲大量的武器彈藥和糧食,還包括藥品、菸酒這些東西。
“快,阿力,跟我一起把韓洋擡進去。”
中年男人大喜,感謝道:“小兄弟,謝謝你了。”
“這裏足夠安全,日本鬼子來了好幾次,都沒有發現,你們可以待在地窖裏,但是不能發出聲音。”夏遠叮囑他們的同時,目光落在韓洋手上的部位。
小腹部位,有着一定醫療經驗的他能一眼看出,槍傷沒有傷到要害,之所以虛弱,也是因爲失血過多。
“小心點,地窖入口比較窄。”
周曉麗在下方幫忙。
衆人進入地窖。
中年男人、小娟、阿力和韓洋看到地窖裏的情況,都有些喫驚。
在木架子牀的上鋪邊緣,掛着幾隻烤雞,桌子上堆放着大量的空罐頭盒子,靠在桌子旁的是七支裝着刺刀的步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