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腳下卻像是長了釘子一樣,竟沒有力氣擡起腳來。
她就這麼站在餐廳的門口,看着不遠處,那靠窗的位置上面,如此“和諧”的一幕——
女人柔軟的身軀就這麼趴在男人的背上,哪怕是在公共場所,也絲毫不顧忌,那波濤洶涌的一處,擠壓着男人堅硬的脊背,宋聞璟推開了面前的咖啡杯,微微側了側身子,只掃了一眼,年梔就看到他性感的薄脣勾了起來,反手就抓住了女人的手。
因爲隔着的距離有點遠,年梔只能看到他的脣瓣在蠕動,卻是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不過想來,也是非常好聽的話,否則的話,那個女人,又怎麼會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樣?
“小姐,請問您的朋友到了麼?”
侍者大概是見她一直都站在餐廳門口,這才上前詢問。
年梔想着,自己這個時候上去也是打擾了人家的好事,她還不至於這麼不識時務,壞人好事,和斷人財路一樣,都是非常惹人厭惡的吧?
她嘴角有些冷硬地扯了扯,轉過身去,將視線收回,轉身就對那侍者說:“不好意思,我想我可能找錯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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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要回C市,也不是非得要和宋聞璟同行的,既然他有美人在懷,年梔最後還是決定,自己買個機票直接飛回去。
她是孑然一身過來的,回去的時候,也就帶了一套自己換下的衣服。
從B市到C市,差不多折騰了四個多小時。
下了飛機已經是下午,年梔想着這個時候回葉家也不太好,索性去了一趟醫院。
年梔去醫院的時候,年東明正好在花園裏,邊上站着一個孩子,那孩子手裏拿着畫冊,不知道說了什麼,年東明笑的格外開心。
有多久沒有見到父親這樣的笑容了?
年梔恍恍惚惚地看着,一時間心頭百味陳陳——當年爲了父親嫁給了葉景瀾,這五年來,她其實也不是隻有失去,她還得到了。
至少,葉凌軍對她很好。
而父親現在也可以這樣安安穩穩的站在這裏,就算是有什麼精神問題,醫生也會給予他最好的照顧,他的臉上甚至還可以重新染上笑容……
她沒有上前打擾年東明。
只是站在大樹邊上,看着不遠處的父親和那個小孩子一起坐在草坪上,非常親暱的樣子,她心頭也是暖暖的。
堅持是對的,這個世界上,她僅存的親人,也就是隻剩下一個父親。
只要他平安健康,開開心心,她覺得怎麼樣都好。
所以,其實宋聞璟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
大概意思就是,誰都是自私的,總要爲自己考慮。
她總覺得自己接受了葉凌軍給自己的一切,又無法脫離這個圈子,是一種愧疚。
可現在看到父親這樣,她知道,內心深處,她是希望一切都是平安遂意的。
而離婚這件事情,她深知,也是必須要建立在不影響父親之上,才能進行。
最後去了醫生辦公室,詢問了一下年東明的近況,醫生告訴她,你父親最近的情況挺好的,因爲有個護工經常過來,那個護工正好有個小女兒,平常沒事的時候也經常跟着他母親一起過來。
年梔剛剛就見過那孩子,問醫生:“那孩子幾歲了?”
“聽說是5歲吧。”
年梔心頭一片苦澀。
5歲——扎着兩個小辮子,最喜歡穿花格子的連衣裙,那不就是當年的自己麼?
臨走之前,她還是去病房看了一眼年東明,他已經吃了藥睡下了,年梔這才推開病房的門,輕手輕腳走進去,坐在牀頭看着父親沉睡的樣子。
這麼多年了,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年梔忍不住伸手撫了撫父親的鬢角,這裏,都已經有白頭髮了呢。
她坐了一會兒,放空了自己的思緒,肆意地回憶着媽媽還在世的時候,那時候的年家,一家三口,是最幸福的。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她還有些恍惚,好半響才驚覺是自己的手機在響,她怕吵醒了年東明,連忙站起身來就走出了房間。
是慕晨初打過來的電話,上次的飯沒有喫成,慕晨初說,這一次找了一家比較安全的,年梔一聽到安全點的,倒是有點哭笑不得。
“我5點就下班了,不然你現在過來公司門口,我直接帶你過去?”
年梔聽到慕晨初那邊刷刷翻着資料的聲音,“……我怕你不認識路嘛,你剛剛回來,5年了,C市的變化可是很大的。”
年梔想着這個時間回去葉氏估計也不會碰到什麼自己不太想見到的人,於是就說,好。
掛了電話之後,年梔很快就打了個車回了葉氏,慕晨初已經整理好了,就在停車場等她,年梔上了她的車,慕晨初剛啓動車子,就看到入口處有一輛黑色的車子開進來,她踩下剎車避了避。
年梔擡頭的瞬間,正好是兩個車子擦身而過的瞬間,那輛車子的車膜貼的不是很深,所以她很清楚地看到了,坐在車後座的那個男人。
心頭微微一跳,他也回來了?
“是宋總。”
慕晨初顯然也看到了,視線落在年梔的臉上,正好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那一絲慌亂,她那手肘撞了撞一旁的女人,“喂,臉怎麼紅紅的?看到宋總就這麼緊張?”
“……哪有。”年梔蹙眉,忽略掉了自己心中的那些心虛,直接反駁,“你別瞎說。”
“我哪瞎說了?”
慕晨初倒是不着急開車了,難得平常工作的時候一本正經的臉,此刻寫着八卦兩個字,“你看看你自己的臉色,別想欺騙我,我還不瞭解你麼?不過說真的,你和宋總他……宋總他不是葉景瀾的哥哥麼?”
“別說了!”
年梔並不想隱瞞自己的好友,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太多的事情一直都壓在自己的胸口,她也覺得難受,知道慕晨初是值得信賴的人,有些話,不由自主地也就說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在耍我……我回國前一天,喝醉了,然後不知道爲什麼,在酒店……和人……那個男人,他是……宋聞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