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聞璟剛關上包廂的門,年梔就也正好從單獨的洗手間裏出來。

    剛剛他出去的時候,大門沒有關上,所以洗手間的那麼一層移門,隔音效果也不會特別好,剛纔葉景瀾和他說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謝謝。”她看了一眼,小聲地說了一句。

    這聲感謝,倒是真誠的,宋聞璟這人,高深莫測的,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是在想什麼,不過剛剛在門口,要不是有他這麼和葉景瀾玩心理戰,估計葉景瀾早就已經衝進來了。

    “你應該知道,一聲謝謝,不足以還這一份人情。”宋聞璟伸手,從沙發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動作利索地穿上,又彎腰從茶几上拿了車鑰匙,“先欠着,會有讓你還的時候,只是到時候,可後悔今天許下的人情債。”

    年梔聽着他說的一板一眼的,心頭硬是涌上一股異樣的感覺,總覺得,他到時候會讓自己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她眼神閃爍了一下,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是宋聞璟看着她這麼一副樣子,瞭然地笑了一聲,上前,伸手輕輕地捏住了她的下頜,聲音放柔軟了不少,“擔心什麼?還真怕我會吃了你不成?不過就算是要吃了你,你欠了我的,總歸是要還的。”

    年梔心頭一抖,扭頭,掙脫他的手指,擰着秀眉剛要說什麼,宋聞璟卻是快她一步,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語氣已經恢復了一本正經,“我先走,你再等一會兒回去吧。”

    年梔知道,他這是爲自己斷後,葉景瀾估計是剛離開,她和他一起走的話,到時候肯定又會出什麼事,一前一後離開,安全不少。

    …………

    宋聞璟先走了,年梔一個人在包廂等了30分鐘,又不敢這麼快出去,於是就給慕晨初打了個電話,確定她一早就已經離開了,她現在也沒什麼心思問她和蘇君衍的事情,只隨口應付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大約是等了1個小時左右,年梔這才決定離開包廂。

    一路都是暢通無阻的,不過她還是小心翼翼,沒有坐電梯,走的是樓梯,下了樓之後,她儘量避開了一些攝像頭,一直等上了出租車,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她也不可能去別的地方,只能回葉家。

    一路上,還在默默地祈禱着,葉景瀾千萬不要在家裏纔好,可是老天爺似乎沒有聽到她的禱告,等到年梔到了葉家之後,還沒有進房間,就在客廳看到了四平八穩坐在沙發上的葉景瀾。

    她皺了皺眉,儘量讓自己保持着平靜的心情,在玄關處換好鞋子,若無其事地上樓,不過人走到了樓梯口,就被葉景瀾叫住了。

    “年梔,我叫你過來。”

    年梔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罷了,逃避也不是個辦法,他既然都在家裏等着自己了,她越是抗拒,估計越是會讓這個少爺不舒服,到時候喫虧的還是自己。

    看了一下整個客廳,就只有葉景瀾一個人,估計他早就已經在這裏等着自己了。反正也沒其他人,年梔想着,有些話,她也應該找他說說清楚,眼下這個情況,估計拖着,也只是對自己不利。

    她轉身,走過去,站在了葉景瀾的對面,兩人中間隔着一個玻璃茶几,年梔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在喝酒,茶几上放着一瓶紅酒,已經沒了大半瓶,她看了沙發上的男人一眼,滿色沉寂,看不出有喝醉的跡象,相反,眼神格外的凌厲。

    “去哪了?”葉景瀾長腿一蹬,直接架在了茶几上,他像個大老爺們一樣,深靠在沙發上,雙手環胸,陰沉沉的眸光,鋒利。

    年梔看不慣葉景瀾,自然也聽不慣他對自己這般質問的口吻,好像她真的是他的什麼人一樣,好像,他們也不過就是掛名夫妻吧?

    她仰着脖子,有些生硬地接話,“我去哪,也不用向你報備吧?”

    葉景瀾這個晚上是一肚子的火,沒處發泄,年梔現在這麼說話,無疑是更挑釁了他的底線,他下意識地捏緊了雙手,冷冷地勾脣,“膽子越來越大了,你去哪兒了,還不需要和我報備?怎麼?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了,是不好意思說吧?”

    年梔卻只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現在,她似乎是連同和他爭吵,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本來也就是浪費時間,因爲永遠都不可能會有什麼結果。他現在這麼氣勢洶洶的,當然不可能是因爲在意自己,也不過只是那麼一點面子在作祟而已。

    深吸了一口氣,年梔看着沙發上一臉戾氣的男人,平靜地說:“葉景瀾,我之前已經和你提過幾次,但可能你都覺得,我只是在隨便說說,那我現在就很正式和你說。”

    “我們離婚吧。”

    …………

    時間,有片刻的靜止。

    葉景瀾那怒氣騰騰的眼底深處,因爲她說到“離婚”兩個字的時候,劃過一絲愕然。

    沒錯,她之前提過幾次。

    但和現在這次都不一樣。

    他能感覺到,就像在說離婚的時候,那種決絕,是她的態度。

    五年了。

    整整五年。

    她是不是還是覺得她自己纔是最委屈的那個人?

    她的一切,她的父親,都是葉家在承擔,她現在倒是會過河拆橋。

    無非也是因爲有個宋聞璟!

    葉景瀾胸口沸騰着一股怒氣,讓他用力一腳,就直接踹開了面前的玻璃茶几,年梔就站在茶几的對面,來不及避開,雙腿的膝蓋硬生生被撞得一聲悶響,她疼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整個人也是失衡地倒在了身後的沙發上,雙腿還在打顫。

    葉景瀾就已經繞過了茶几,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摁住了她的肩膀,整個人都俯身上去,逼近她,眸光凌厲如刀子,“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年梔膝蓋疼的一陣無力,加上葉景瀾的力道不知輕重地捏着她的肩胛骨,雙重疼痛之下,她眼眶都有些泛紅,卻依舊是死死地咬着脣,一字一頓地說:“我說什麼,你不是聽清楚了麼?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離婚,可以讓你深愛的女人,和你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有一個很好的結果,我退位讓賢,這還不好?你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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