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洗手間的門被反鎖——這麼明顯的提示,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還不至於傻到那種程度,一個女人去了洗手間,一個男人緊隨而至,門被反鎖?

    他們,兩個人在裏面做了什麼?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剛走到轉角處,就碰到了匆匆出來的年梔。

    神色如此的慌張,讓原本就心有猜忌的葉景瀾,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有一種勃發的怒意在自己的胸口處膨脹,他幾乎是瞬間就大步上前,一伸手就將年梔整個人推在了牆上。

    年梔心思紊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葉景瀾的動作,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脊背一陣劇痛,人已經被葉景瀾強制壓在了牆上,她掙扎,葉景瀾不知輕重地捏着她的手腕,往牆上重重一摔,年梔疼的眼眶都紅了。

    大概也是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將心頭的那些混亂思緒壓了回去,開口,“葉景瀾,你幹什麼?瘋子!你放開我,我疼!”

    “疼?”

    葉景瀾嗤笑一聲,桀驁不馴的眼角眉梢都是冷然,眸光陰鷙,“你還知道疼麼?你這個下賤的女人,你怎麼……那麼髒?”

    年梔心頭顫抖地厲害,她知道,葉景瀾罵她的這些話,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就像是,她現在也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也不過是懷疑,她和宋聞璟。

    她的確是心虛,可是換做任何人,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首先會想到的並不是坦白,而是自保。

    更何況,年梔現在面對的男人,是葉景瀾。

    就算是她的丈夫,那又如何?他在外面光明正大的和謝靈溪纏綿恩愛着的時候,似乎也沒有顧及過她的想法和感受。他們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個交易,對於她來說,現在,重要的並不是她是否出軌,而是,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因爲是宋聞璟,她沒有辦法坦白。

    可是,她現在想要擺脫的,是葉景瀾。

    所以在離婚之前,她想着,也許自己真的應該把宋聞璟之前教她的那些歪理都用上。

    ——就算是有,也要當成沒有。

    這樣的念頭,在她的腦海裏一直都膨脹着,讓年梔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迎上了葉景瀾充滿了質疑、嫌棄的眸光,一字一頓地說:“我髒?我再髒,也沒有你髒!葉景瀾,我不知道你到底憑什麼這麼說我,但是我要告訴你,你是最沒有資格說我的人!我今天和你來喫飯,也是爲了和你說——離婚!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和我撇清關係麼?其實我髒不髒,你也犯不着這麼動怒,你同意和我離婚,不就——”

    “閉嘴!”

    葉景瀾驟然開口,兇狠地打斷了年梔的話,捏着她手腕的力道越發加重,恨不得捏碎了她的手骨,年梔疼的直抽氣,他卻視若無睹,“我告訴你年梔,你想和我離婚?呵呵,你做夢!你當我葉景瀾是什麼?想嫁給我的時候,就嫁給我,找了一個比我更好的,你就覺得可以一覺踹了我是麼?”

    “葉景瀾,你胡說八道什麼?”

    年梔氣瘋了,手腕疼的厲害,她掙扎的時候,幾乎都聽到了骨頭咔擦擰動的聲音,她的嗓音也有些發抖,“你明明知道,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你的謝靈溪懷孕了,我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對,5年了,我破壞了你和你心愛女人之間的感情,原本葉少奶奶的位置就應該是她的,我現在退位讓賢不好麼?你是不是覺得,我拿了葉氏5%的股份,讓你覺得我是有恃無恐了?你放心,你如果同意離婚的話,那5%的股份,我心甘情願還給你。”

    葉景瀾瞳仁一緊,兇狠陰厲的眸光之中,劃過一絲明顯的愕然。

    大概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把那5%的股份都讓出來。

    她這是,鐵了心要和自己離婚?

    葉景瀾蹙眉,不知爲何,分明是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可是心裏,卻總覺得不是那麼個滋味。他不知道,自己這種莫名的情緒到底是代表了什麼,只是覺得,胸口堵得慌,就是覺得難受。

    眸光一閃,看到了不遠處的牆上,橫着的一塊女洗手間的牌子,他蹙眉,狠狠甩開了年梔的手腕,大步朝着洗手間走去。

    年梔下意識地握着自己受傷的手腕,疼的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着,一擡頭,就看到葉景瀾大步流星朝着洗手間走去,她一顆還沒有來得及落下的心又瞬間提了起來。

    ——他去那個方向……

    她再往自己的身後一看,好像這個長廊,就這麼一個出口,剛剛她出來之前,宋聞璟還在裏面,那麼現在……

    年梔脣瓣一抖,來不及多想,就連忙追了上去。

    “葉景瀾——”

    她開口,企圖叫住前面那個男人。

    葉景瀾卻是置若罔聞,再走兩步就要到女洗手間了,年梔嚇得一顆心都幾乎是提到了嗓子眼裏——如果他看到了宋聞璟,那麼後果,肯定是不堪設想。

    她這個時候,根本就來不及去思考別的,不顧一切地上前,一把拽住了葉景瀾的手,“你幹什麼?”

    這是結婚5年來,她第一次這麼大膽,主動,去拽他的手。

    可是葉景瀾這會兒卻只覺得諷刺,因爲她拉着自己,是爲了阻止自己進去裏面,她這麼明顯的一臉驚慌的樣子,這裏面沒有藏着一個男人,他都不相信。

    憤怒,鋪天蓋地而來,葉景瀾狠狠地甩開了年梔的手,長指指着她的鼻子,語氣陰冷,一字一句地甩在年梔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幹什麼?我倒是要看看,這裏面是不是藏着一個姦夫。年梔,你他媽的不是想和我離婚麼?我現在就來看看,你想和我離婚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他說完,轉身,不顧形象地走進了女洗手間。

    年梔大腦嗡一聲,羞恥、驚慌、害怕、難過……所有的情緒紛沓而至,讓她整個人瑟瑟發抖,虛軟無力地倚在牆上,她幾乎是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完蛋了麼?

    葉景瀾進去了,她攔不住,宋聞璟在裏面……他們,會打起麼?

    …………

    她不敢再想下去,這樣的畫面,只要一閃過她的腦海,就像是有人拿着針,重重地刺着自己的心臟,何止是疼痛呢?

    …………

    明天整個C市的頭條,應該都會掛上她年梔的名字了,到時候世人都會唾棄她的不要臉……

    年梔抱着自己的腦袋,紛亂的思緒還沒有徹底平復下來,洗手間的門忽然被人用力踹了一腳,“砰”一聲,緊接着就是男人低低的咒罵聲。

    年梔呼吸一窒,抹了一把臉頰,轉身,就看到葉景瀾又氣急敗壞地衝進了男洗手間,不過兩分鐘的時間,他臉色沉沉地走了出來。

    …………

    提在嗓子眼的那顆心似乎是,慢慢地落下去了。

    原本發堵的呼吸,也變得順暢了——

    葉景瀾這樣子,應該是,一無所獲?

    宋聞璟,不在裏面?

    “年梔,你現在是不是覺得鬆了一口氣?”

    葉景瀾眸光沉沉的看着她,年梔到底還是稚嫩,太多的情緒都不懂得收斂,緊張,還是放鬆,似乎都逃不過別人的眼睛,“沒錯,裏面一個人都沒有,不過,你你這樣子的欲蓋彌彰,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是清白的麼?”

    他上前,伸手就掐住了她的下頜,強迫她擡起頭來,對上自己凌厲的視線,“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和宋聞璟,是不是有過什麼?”

    年梔有些詫異,看着葉景瀾的眸光,一時複雜。

    他竟然會這麼問自己,倒是讓她覺得意外,不過,這算是——以退爲進的一種方法麼?

    她自然不會覺得,葉景瀾真的對自己有多上心,而她也不會傻乎乎的去承認什麼,心頭稍稍轉了個彎,她很快就冷靜地開口:“葉景瀾,不如我這麼直接地告訴你吧,你根本就不需要把目光放在宋聞璟的身上,你想和他怎麼鬥來鬥去的,我都沒有興趣知道,我現在想和你離婚,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你也不用非扯一個人進來。”

    她頓了頓,靈光一閃,又用了激將法,“我只是想不明白,一心都想要和我撇清關係的葉家少爺,爲什麼現在卻不肯放手?”

    她勾起脣角,忽然揚起一抹冷然的笑意,卻透着幾分前所未有的嫵媚,晃亂了葉景瀾的眼睛。

    “你不會是,真的愛上我了吧?”

    葉景瀾神色一變,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把推開了年梔,冷笑:“你是在做夢話?”

    “我也希望自己在說夢話,不然的話,葉少爺,和我離婚吧。”

    年梔深吸了一口氣,抓緊了手袋的繩子,一臉平靜,“你父親那邊,我希望你親自去說,這樣會好一點,我還是那句話,5%的葉氏股份,我願意還給你,作爲交換的條件。”

    …………

    一出餐廳的正門口,年梔才覺得,自己渾身抖得厲害——像是從天堂,墜落到地獄,再爬到了人間。

    短短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裏,這種極端的刺激,讓她現在驟然放鬆下來,有一種精神衰弱的感覺。

    夜晚的冷風吹來,年梔伸手抱住了自己的雙臂,嚥下了喉嚨口的酸澀,剛擡腿往前走,手機就響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上面顯示着三個字——宋聞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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