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車座閉目養神的老人,聞言的瞬間,慢慢睜開眼眸,那雙略略有些渾濁的眼睛,此刻,眼底卻是有精光一閃而過。

    “把車子停在前面吧。”

    他開口,嗓音有些暗啞,輕咳了一聲,繼續說:“我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你們就在門口等着。”

    “是。”

    …………

    這是B市,最黑暗的監獄。

    黑暗,是因爲進了這個監獄的人,想要出去,那就是比登天還要困難。

    這裏的地理位置很是偏僻,雖然作爲監獄,肯定是人人皆知的,但是一般情況下,不是有親人被關在這裏的話,人都不可能會過來這裏。

    這樣的地方,給世人的感覺,總是帶着幾分晦氣。

    而且,被關在這裏的犯人,也都是窮兇惡極的人,很少有人會過來探望。

    不過,葉凌軍,一年,都會過來一次。

    他每一次來,都非常的隱祕,從C市坐飛機到國外,再私下坐私人飛機回到A市。

    然後纔會讓人開車,過來B市,經過3個城市之後,最後到了這個監獄。

    5年了,他每年來一次,除了每年陪同他前往B市這裏的幾個貼身跟隨者之外,其他的,沒有一個人知道。

    ——這裏,隱藏着一個怎麼樣的祕密。

    …………

    監獄長認識葉凌軍,早就已經聯繫好了,每年的今天,他都會親自過來,連時間都不會改變。監獄長一早就等在了監獄門口,一見到有車子的燈光過來,馬上讓人打開了門,他親自等在門口。

    見到葉凌軍,兩人相對一眼之後,監獄長帶着他往裏走。

    一邊走,一邊壓低嗓音,恭敬地說:“……這一年,她的情況還是挺好的,人也老實多了,不過前兩日,她有問起過,您什麼時候過來,我想,她應該是有事情要和您說。”

    葉凌軍眉目不動,只沉沉地“嗯”了一聲,“帶我進去吧。”

    15分鐘之後,一個小房間裏,空曠的,整個屋子裏,就放着一張桌子,對面放着兩個凳子。其中一個凳子上,坐着葉凌軍,身後的房門被人推開,“吱呀”一聲,然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着鐵鏈的聲音。

    葉凌軍轉過臉去,從門口走進來一個女人。

    頭髮被剪短了,面容枯黃,手上和腳上都戴着重重的手銬和腳銬,身上穿着灰白色的監獄服。葉凌軍想起,她今年,應該也就50歲不到吧?

    可是現在的她,看上去卻可以看成一個差不多到60歲的老人。

    也是,在這樣的監獄裏,苟延殘喘,怎麼還可能會年輕?

    女人一見到葉凌軍,一貫都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怨恨,瘦如柴骨的身體也瞬間緊繃了起來,邊上壓着她的看護人員,注意到了她的情緒,頓時虎着臉,厲聲喝止,“老實點!”

    葉凌軍見狀,倒是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只是伸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下吧,我知道你想見我,所以,放鬆點。”

    …………

    女人坐下來,怨恨的眸光瞪着葉凌軍,片刻之後,垂下眼簾,卻並不開口,只是抿緊的脣瓣,發白,發紫,手銬銬住的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葉凌軍彷彿已經習慣了她這樣子,臉上的表情很是正常,他沉吟了片刻,自顧自地說:“……這是我最後一年來看你,以後,我都不會過來了。”

    …………

    話音一落,對面的女人,猛地擡起頭來,眼神閃過一絲驚慌。

    葉凌軍皺了皺眉頭,輕嘆了一口氣,搖頭,“我不能一直都過來,現在局勢不一樣,你應該很清楚,我讓你進了這裏,就沒有打算再讓你出去。我是個商人,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不能殺人放火。你也應該知道,你進了這裏,也不能……全怪我,一切……就當是因果循環吧。怨不得人,也沒有必要再怨恨。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彌補,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氣,但是,能照顧到的,我都幫你照顧到了。”

    “今天我過來,就是來告訴你,你所擔心的事情,都不用擔心,他們……都會很好。至於你,也別盼着再出來,進了這裏的人,都是老死在這裏的。”

    他看了對面一臉老相的女人一眼,忍下了嘆息的欲.望,繼續說:“你瘦了不少,我會讓他們好好照顧你。”

    他站起身來,這是打算要走了,對面的女人也瞬間站起身來。

    葉凌軍看向她,大概是看出了她眼底的那些深切渴望,他蹙眉,頓了頓,才說:“別的不能多說,不過你可以放心,她很好,我不會虧待她的。你安心在這裏待着吧。”

    他伸手攏了攏外套,將帽子拿起來,戴上,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小房間。

    身後有腳步聲想要追上來,可是到了門口,還是被人給攔住,一道嚴厲的男聲,“想去哪兒?給我老實點,回去!”

    -

    年梔醒來的時候,是上午8點的樣子。

    她回來C市有一段時間了,時差徹底調整過來之後,她的生理鍾格外的準時,每天差不多這個時間都會醒過來。

    翻身起牀,看了看自己受傷的那隻手腕,她一手按着,動了動,不是很疼了,估計再過個一兩天,就差不多要好了。

    看了一眼手機,想起自己今天約了齊明業見面,年梔找到了慕晨初的號碼,又打了一次,依舊是沒有人接聽,她忍不住暗暗咒罵了幾句——這個該死的女人,要出差也應該帶着手機啊!

    不過轉念一想,有可能是那個蘇君衍搞的鬼。

    將手機丟在了牀頭櫃上,年梔怔怔地坐在牀沿,看着這個設備簡單,每一處卻又都透着低調奢侈,還有這濃濃的男性氣息的房間,心尖,顫了顫。

    她轉過臉去,看着自己手邊的被褥,深灰色的,那上面,都是屬於他的味道,昨天晚上,她卻睡得格外踏實……她連忙甩了甩頭,自我安慰,她是真的太累了,這和宋聞璟沒有任何的關係。

    宋聞璟的主臥室裏,就帶了浴室,年梔在裏面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算了算時間,這個時候,宋聞璟應該去公司了,她這才走出主臥室。

    沒想到,餐廳裏,某個一身正裝的男人,正端着咖啡,一手拿着報紙,悠閒地用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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