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梔抿脣,一言不發。

    的確,或許葉家其他的人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男主角”是誰,但是葉景瀾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知道,那也只是一種猜測,不能肯定。

    年梔並不傻,她是絕對不會在葉景瀾面前承認什麼。

    見年梔始終都低垂着眼簾,葉景瀾將菸蒂捏碎了丟在了一旁的菸灰缸裏,嗓音更是冰冷,口不擇言,“我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你要這麼維護着他,他給了你多少好處,嗯?他在牀上讓你很滿意?”

    如此難聽的話,傳到了年梔的耳中,她的心,卻彷彿更是平靜了。

    沒錯,這樣纔是最正常的葉景瀾,他就應該對自己這樣冷嘲熱諷,她已經習慣了,她的確是做了錯事,哪怕不會覺得對不起他,他也應該這樣,這樣的葉景瀾,纔不是奇怪的男人。

    年梔可笑的覺得,自己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她也沒有必要再否認什麼,再難聽的話,也不過就是這樣,到了現在,更沒有必要去反駁。

    年梔平靜地點頭,“是,應該要說的話,我剛剛就已經說了,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知道,誰都有資格罵我下.賤,罵我不要臉,我就是這樣的女人,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葉景瀾,你想要怎麼罵我都行,我現在沒有什麼好反駁的,我這樣的人,配不上你葉家少奶奶的身份,所以我還是那句話,我們離婚吧,這是最好的選擇,現在離婚,相信對你葉景瀾也沒有任何的損失——啊——葉景瀾,你幹什麼——”

    年梔的話音剛落,葉景瀾就陡然上前一步,伸手狠狠地攥着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往自己的懷裏一拖。

    年梔掌心火辣辣的疼着,他這麼一扯,力道有些大,她整個人踉蹌着,跌入了他的懷裏,額頭撞在了他堅硬的胸膛上,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葉景瀾伸手就扣住了她的細腰,一手托住了她的下頜,強迫她擡起頭來,男人鋒利的視線,居高臨下俯視着懷裏的女人。

    “離婚?呵,年梔,你其實心裏也挺高興的,對麼?一直以來,你都壓抑着,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堂堂正正的和我說離婚,其實你現在只是想着要撇開我,哪怕是被世人唾棄,你也在所不惜,對麼?那個男人,他就真的有那麼好?他值得你這樣爲他?”

    “他值得。”

    年梔直言不諱,最簡單的三個字,卻是說的無比的堅定,還有她那樣忠貞不渝的眼神,就像是世界最鋒利的刀子,直直地割在了葉景瀾的心尖上。

    ——原來疼痛的滋味就是這樣的,彷彿是連呼吸一下,都會讓他覺得難以承受。

    他這個天之驕子一樣的男人,從小就是養尊處優,沒有什麼是自己得不到的,不管是金錢,權勢,還是女人……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一定會是他的。

    可是,這個最最應該是屬於他的女人,到頭來,卻是從來都不肯將視線投注在他的身上。

    他以前一直都認爲,自己對於年梔的過分關注,大概也是因爲她對於自己的冷漠,讓他心裏不舒服,可是這件事情的突然爆.發,卻是讓他深刻的明白,原來不是不舒服,不是不甘心……

    而是,痛。

    心痛的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體會過,這一次,卻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而更讓他可恥的是——這樣的事情,他分明就應該憤怒的,他卻還想着要護着她。

    …………

    葉景瀾攥着年梔手腕的力道,在不斷地加大,年梔疼的臉色泛白,終於是忍不住低呼了一聲,擰着秀眉,嗓音顫抖,“……放開我,我好疼。”

    他手上的力道陡然一頓,不過兩秒的時間,他已經鬆開了年梔。

    年梔很快就倒退了兩步,手上的手在發抖,她不動聲色地藏在了自己的背後,葉景瀾看着她臉色蒼白,脣瓣也是乾澀發白的,他心裏那種見鬼的情緒,越來越甚。

    …………

    不捨得,他竟然在不捨得,爲什麼這個女人,做了這樣的事情,他還要不捨得?

    甚至於,自己心裏還有太多的聲音在叫囂着,可是大腦卻是直接支配了他的言辭,等到他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開口說出了那幾句話——

    “……我不會和你離婚,這份心思,你趁早了斷吧。”

    “…………”

    葉景瀾薄脣蠕動了一下,看着年梔眼底那些失落的光,他就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再度欺身上前,靠近她,年梔頓時謹慎地往後倒退,葉景瀾眸光更是陰沉起來,“你要搞清楚,我纔是你的丈夫!年梔,5年前你嫁給我,是隨便你說了算,可是5年後你想離婚,那就不是你隨便說了算。”

    “葉景瀾,你圖什麼?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離婚不是更好麼,我……”

    “住嘴!”

    葉景瀾蹙眉低吼了一聲,打斷年梔的話,他深沉的男聲透着幾分痛楚,卻也帶着幾分讓年梔難以理解的妥協,“要我怎麼說你才明白?事情發聲了,就會有解決的渠道,外面的人不就是好奇那個男人是誰麼?男人可以是別人,爲什麼不可以是我葉景瀾?我是你的丈夫,我想和你做.愛,還輪得到別人來揣摩?”

    年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懷疑自己是出現了幻聽。

    葉景瀾剛剛說了什麼?

    “……你瘋了,那個男人不是你……”

    “我叫你住嘴!”

    葉景瀾深吸了一口氣,他陰沉的俊容透着幾分痛楚,卻也一直都在毫無底線的退讓,“……年梔,你不要再說了,聽我說——”

    “…………”

    “我現在,想好好和你說,後面的話,你都聽着——這5年來,我沒有少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如果站在同一立場上,我也不是一個乾淨的男人,所以我不在乎,你聽到了麼?我不在乎,你和他發展到什麼樣的程度,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們算是扯平了。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看看我這個丈夫,你所認爲值得你付出的那個男人,他什麼都不能給你,你知道麼?”

    年梔是真的不明白,葉景瀾的邏輯是出了什麼問題麼?

    爲什麼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他不是質問自己,唾棄自己,他卻是說什麼——扯平?

    他把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看成是什麼?他說扯平,所有的一切就會從頭開始麼?

    更何況,他們之間也不存在“從頭開始”,本來就是彼此沒有任何感情的兩個人,他到底是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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