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梔是提着一口氣,一刻都不敢多停留,直接走到了醫院的大門口,隨便上了一輛出租車。

    上車就告訴了司機,宋聞璟的公寓地址。

    現在已經是下午,她想着去葉氏不太方便,她要去公寓等宋聞璟下班。

    剛剛她聽到的事情,她是不是也應該和宋聞璟說?

    她現在大腦太亂了,沒有法子正常思考,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應該告訴宋聞璟剛剛自己聽到的那些話,但是她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她現在想見的,能見的人,也只有宋聞璟。

    …………

    車子到了公寓樓下,年梔付了錢,心神不寧的連零頭都沒有找,就快步進了公寓大廈。

    這一路上,她的腦海裏斷斷續續的閃過剛剛自己聽到的那幾句對話,每閃過一次,就會有可怕的念頭滲上來,總是有一種——自己一直以來都堅信不疑的東西,在被一雙大手用力地推着……

    恨不得將她整個世界都給顛覆了。

    …………

    她按着密碼的時候,纖細的手指不斷地抖着,按了好幾次,都按錯了,等到她第四次去按的時候,公寓的大門忽然被人從裏面拉開,身穿居家服的男人,一手插着褲兜,一手按着門沿,筆挺地站在她的面前。

    “…………”

    年梔擡起頭來,驟然看到這張熟悉到了她靈魂深處的精緻五官,她喉頭一澀,動了動脣,“……聞璟,我……”

    話還沒有說完,宋聞璟卻鬆開了門沿,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面色陰沉地將她整個人給拉了進去。

    “知道回來了?”

    年梔被宋聞璟大力攥得有些疼意。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還沒有從剛剛的力道之中回過神來,脊背又被男人大力地捶在了門板上,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寧的她,這會兒被宋聞璟這麼一拉一扯,只覺得太陽穴都突突一跳,疼的厲害。

    “宋聞璟,你幹什麼?你弄疼我了!”

    擡起頭來的瞬間,年梔那雙澄澈的眸子,正好跌入了宋聞璟那幽暗的眸光之中。

    男人的瞳仁在急劇的收縮着,就像所有的冷意都在一瞬間沉澱在了他的眸底深處,年梔很少見宋聞璟這種神色,是真的泛着一種刺骨的冷意,那張對着自己的時候,一貫都是縱容寵溺的俊容,此刻也染着幾分鋒利。

    她當然知道因爲什麼事,但是他現在這樣,又算是什麼意思?

    什麼話都不說,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他難道都不願意嘗試着相信自己麼?更何況,葉景瀾那種話,一聽就知道是在故意刺激他的,這個男人的智商呢?

    “還知道疼麼?我聯繫不上你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光是抽着煙等了你整整3個多小時,我也覺得不舒服,你又知道麼?”

    宋聞璟蹙眉,掀動薄脣,溢出的每一個字都是冷峻的,“你剛剛爲什麼不接我電話?你和葉景瀾在一起?你和他在一起做什麼?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爲什麼是他接的?你們去哪裏了?”

    “…………”

    “回答我!不許有一個字欺騙我!”

    年梔覺得難受,她剛剛在醫院那裏,就像是在一個黑漆漆的門框口進出又出來了一回,那個地方,是她從未進去過的。她也沒有想過,原來自己的世界裏,還有那麼一個門框,等着自己一腳踩進去,然後裏面有昏天滅地的黑暗會將她整個人都吞併了。

    她承認自己是真的不夠勇敢,她很害怕,她從醫院飛奔回來,提着一口氣,就是想要告訴宋聞璟,可是一進門,自己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這個男人卻直接將自己摜在了門板上,用這種恨不得喫掉自己的眼神,語氣冰冷的質問自己。

    她能做什麼去?她能和葉景瀾幹什麼?

    這男人怎麼就跟個小孩子一樣?

    難道她就這麼不值得被信任麼?!

    有一種驚慌的感覺,漸漸地轉變成了焦躁,焦躁的感覺,最後又變成了憤怒!

    沉悶的胸口,就像是堵着一塊巨大的石頭,石頭的頂端還是尖的,重重地壓在她的心尖上,讓她每呼吸一下,都疼的難受。

    她下意識地抿着脣,“你想聽什麼?讓我告訴你什麼?”

    年梔冷笑了一聲,“宋聞璟,你不相信我。”

    “如果你相信我,你就不會在我一回來的時候,就這麼對我,好像我在外面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好像我真的和葉景瀾……你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被葉景瀾那麼幾句幼稚的話,給欺騙了?說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

    宋聞璟蹙眉,看着面前的女人,那眼眶漸漸紅了起來,所有的委屈都蘊在了她的眼底,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真的……有些過激。

    當然不是不相信她,他心裏很清楚,她不可能和葉景瀾做什麼。

    就算葉景瀾真的對她有那種想法,但是他心裏卻依舊是很清楚,他所看中的這個女人,是絕對不會在跟了自己之後,再和葉景瀾有什麼,電話裏面聽到的那些話,也不過就是葉景瀾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不過他知道,年梔當時的確是和葉景瀾在一起。

    光是想到這樣的畫面,他還是會嫉妒、氣憤、失去理智,他剛剛……就是失去了理智。

    “……不相信我,那你還聽我說什麼?我說什麼你還不是一樣堅信你自己心裏的想法?宋聞璟,你在我心中並不是這麼蠻不講理的男人,可是你現在的行爲,你就是一個蠻不講理的男人!你放開我,我討厭你——”

    “…………”

    年梔大力地甩開宋聞璟的手,這個公寓都不想再待下去,她轉身,剛準備去擰開身後的公寓大門,宋聞璟的大掌就比她更迅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按着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逼在了牆上。

    “做什麼去?話不說清楚就要走,這脾氣就是我給你寵出來的,你和葉景瀾在外面,我剛剛接了他那樣的電話,哪怕他是故意刺激我的都好,我就不能有生氣的權利?”

    宋聞璟語氣有些沉悶,他想着,自己難道就是聖人了?

    就不能有脾氣了?

    他不是蠻不講理的男人,難道就不需要自己女人的安撫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有必要把“規矩”好好立一立,不能以後每一次,兩人稍稍有點摩擦,哪怕是有誤會,也都是自己無條件的退讓,這和寵不寵無關,至少在葉景瀾的問題上,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了。

    他就是生氣,就是喫醋了,這種時候,他就是要讓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最真實的情緒,這樣她以後纔會明白,她是屬於自己的女人,最應該做的是——和葉景瀾儘快離婚,也絕對不能和他私下待在一起有太長的時間。

    宋聞璟這個時候並不知道,年梔在醫院還遇到了別的事情,他現在只有一個心思,就是葉景瀾和年梔的婚事,今天他必須要從她這裏得到一個確切的保障。

    ——給他一個時間,在這幾天的時間裏,不管自己用什麼樣的手段,他們也必須離婚!

    他不能再忍受這樣的事情,哪怕是聽到的也不可以,他的女人,從頭到腳,哪怕是一根頭髮絲那也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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