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梔醒來的時候,慕晨初已經在洗漱了,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清醒的第一時間,就去拿自己枕頭下的手機,可是拇指按下去的時候,屏幕上面,卻是乾乾淨淨。

    沒有未接電話,沒有未讀信息,什麼都沒有。

    …………

    宋聞璟。

    那個混蛋,他竟然真的一晚上都不聯繫自己,他是不是已經厭倦了自己?

    他是不是真的不相信自己?還是她之前問的那個問題,讓他認爲自己真的和葉景瀾有什麼?

    …………

    “……快點起牀,上班要遲到了。”

    慕晨初剛進來,就見年梔拿着手機坐在牀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倒是不太好。

    慕晨初昨天晚上給年梔開門的時候,年梔只是告訴她,葉家那邊,楓梯和葉南溪都在,所以她不想回去,反正葉凌軍和葉景瀾這兩天都不在,所以她想住她這裏一晚。

    當時慕晨初正在打電話,等到她電話打完了,回到房間,就發現年梔躺在牀上睡着了。

    所以她還沒有來得及問,昨天爲什麼不去找宋總?

    “對了,今天葉氏有個一個股東會議,你不是有葉氏5%的股份麼?你也是股東。”

    慕晨初從衣帽間拿出了兩套衣服,對着全身鏡,比劃着,最後丟給了年梔一套,“喏,你穿這套吧,我穿這個”

    她一邊換衣服,又說:“……這麼重要的會議,你不能遲到了,而且宋總昨天還打電話給我了,他說……”

    “他說什麼?!”

    年梔幾乎是瞬間就從牀上坐起身來,一手握着手機,一臉期待地透過鏡子,看着正在比劃自己身上衣服的慕晨初。

    慕晨初,“…………”

    “晨晨,你看着我做什麼?快點說啊,他打電話給你做什麼?他和你說了什麼?”

    慕晨初將領口的最後一顆釦子扣上,轉過身來,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年梔,勾脣一笑,“年梔,老實說吧,你其實是和宋總鬧矛盾了,對麼?昨天晚上看你來找我的時候,神色就不對勁。”

    她眼神閃爍了一下,反正也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也並不是很想隱瞞着慕晨初,就老老實實點頭承認了,“……是吵了幾句。”

    “怪不得。”

    年梔將手機丟在了牀頭櫃上,先換衣服,一旁的慕晨初又說:“……其實昨天他打電話給我也沒有說什麼,他是來問我項目的一些問題的,不過我想有些事情,他可以直接問蘇君衍啊,爲什麼還紆尊降貴地特地打電話來給我,讓我解釋?說白了,他其實是想透過我知道你的情況吧?本來你在C市,也不會去找別人,你一晚上沒有和他聯繫,他着急了,所以就故意找了個藉口打電話給我。”

    “是麼?那他有跟你打聽我的事?”

    “……那倒沒有。”

    慕晨初說完,年梔就冷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扣着自己襯衣的扣子,慕晨初眼角微微一跳,覺得自己剛剛說錯話了,她應該是說有的吧?

    年梔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她這不會是無意間的一句話,成了雪上加霜吧?

    年梔不再提宋聞璟,慕晨初自然也不會再多說,兩個人整理好出門已經是30分鐘之後的事了,慕晨初開的車,年梔一路上都是悶悶不樂的,車子開到半途中的時候,慕晨初到底還是沒有忍住,輕咳了一聲,試探性地問:“……年梔,到底怎麼回事?和我說說吧,別老是憋在心裏,容易憋出問題來的。”

    年梔被慕晨初的話給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能憋出什麼病來?我又不是男人。”

    “喂喂喂,年梔,你現在真是……還會說這麼有內涵的話了?”

    慕晨初斜睨了她一眼,見好友難得展現笑容,她倒是暗暗鬆了一口氣,“果然是和宋總在一起久了,說話都不一樣了,這種葷段子,是不是經常聽宋總說啊?看不出來啊,宋總還是這麼一個——嗯,衣冠楚楚的,那個啥?”

    “你也不簡單啊,還會拐着彎罵人,你是想說宋聞璟衣冠禽獸吧?”

    “打住,我可沒有這麼說,你自己給你家男人對號入座的事情,千萬別推到我頭上,你知道的,我們這種小老百姓,辛苦的很呢,你不一樣啊,你就算是把宋總騎在頭上,那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有那麼誇張麼?他那麼大男人的人,還能讓一個女人騎在頭上?”

    年梔冷哼一聲,一想起昨天晚上自己一個人可憐兮兮的打車來找慕晨初,宋聞璟那裏卻是音訊全無,她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兒,陰陽怪氣地接話,“……算了吧,他巴不得我跑過去給他低頭認錯呢!”

    “男人嘛。”

    慕晨初一副十分了解男人的樣子,挑着秀眉,一本正經地說:“有時候總是會有點大男人主義的,不過只要他是真心疼愛你的,那你就一定感覺得到。尤其是宋總這樣的男人,你說,他還能怎麼對你?我看到的就是——他對你非常認真,就上回報紙的事情,我就聽說了,他是人都已經到了英國家門口了,一聽說你有事了,立馬就轉身回來C市,你要知道,他那邊還有一個媽呢,他媽可是一直都在家裏等着他的,這麼一走,媽也沒有看到,就記着你這個小女人了啊。”

    “…………”

    “我看他昨天有意無意的,肯定也是想知道你好不好,所以後來我就和他說了句,你已經休息了,他才掛了電話的。”

    …………

    被慕晨初這麼一說,好像自己是一個多麼蠻不講理的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年梔心裏更不是滋味起來,腦海裏反反覆覆的,都是兩個人相處的畫面。

    ——當然知道,宋聞璟對自己是有多好,她一直都知道,就是因爲知道,所以內心深處,纔有着一種有恃無恐的姿態吧,所以有時候,明明是自己欠了一句話,可就是死活不肯鬆口,想要讓他過來哄着自己,想要讓他遷就自己,想要讓他將自己捧在手心……

    大概是自己真的太過缺乏安全感,因爲就算現在再用力地去愛,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卻還是如影隨形。

    他們周圍有太多不安的因素,就像是兩個抱着無數個炸彈,緊緊相擁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在背後點了導火線,就會將他們炸得屍骨無存。

    …………

    於是,她想要用最大的力氣,去感受着這個男人對於自己的與衆不同,她在用力地愛,努力的愛,也想要時時刻刻都在他的身上能夠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那份濃烈的感情。

    …………

    “……昨天,因爲葉景瀾的關係,他和我生氣,其實也沒有多大的事,我自己心裏不舒服而已。”

    年梔抿了抿脣,放在膝蓋上的十指微微擰着,頓了頓,又繼續說:“……我也並不僅僅是因爲這麼小的事情和他生氣……只是我昨天在醫院聽到了一些事情,太出乎我的意料,也讓我心裏很不安,我本來想告訴他的……但是他都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就質問我,我脾氣上來了,纔會和他爭執了幾句。”

    “你在醫院聽到了什麼?”

    前面紅燈,慕晨初踩下剎車,擰着秀眉,轉過臉來看着年梔,大概是見她的側臉線條透着幾分緊繃,她心裏更是好奇,“年梔,很嚴重的事麼?你好端端去醫院做什麼?”

    “不是我自己的問題……”

    年梔想了想,還是說:“……算了,這件事情比較複雜,我現在自己也是雲裏霧裏,什麼都搞不清楚,晨晨,過兩天我再和你說。”

    慕晨初自然不會強人所難,看得出來,年梔比較謹慎,她點頭,年梔有些心不在焉地撥弄着自己的指甲,她忍下了嘆息的慾望——

    感情這東西,第三者說的,那永遠都是外人說的話,她也只能點到爲止。

    其實年梔應該是很在乎宋總的,這樣的小矛盾,有時候也能夠增進兩人的感情,她也不需要說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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