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陰謀

    一陣冷風吹來,祁萱始終無法平靜下來,她看着宋喬,突然間覺得這個女孩有些陌生,記憶裏那個一臉嬌憨的小姑娘,彷彿真的隨着那晚墜下懸崖死去,眼前活着的,是一個野心勃勃的武林盟主,一個新生代武林宗師,一個……心思深沉看不透的人。

    “我們先回去吧。”

    將祁萱送回公主府,宋喬將半份武王密藏交給了她,“你好好考慮,我會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有事情去城南第一樓找我。”

    目送宋喬離開,祁萱捏着那本拓印的藏寶圖,終於剋制不住,狠狠顫抖起來,“怎麼可能……怎麼會如此……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殿下!是否要老奴安排人……”梁師父悄然出現,佝僂着腰,低聲說道。

    深吸了一口氣,祁萱搖了搖頭,“不要,我自有安排。”

    宋喬此次來到晉國都城,並非只是爲了找祁萱,同時也是爲了看一看當世第一強國的風采和實力,還有什麼比京城能更爲直觀的看出一個國家的強弱呢。

    晉國都城名爲雍,此處靠近北方蠻族,民風彪悍,崇尚武力,整個京都大氣古樸,處處可見巡邏的武差,城外五里地,便是藍田軍營,藍田軍是晉國第一強軍,常年守衛京都。

    繁華、強大、欣欣向榮。

    便是晉國給人第一印象。

    但宋喬也敏感的察覺到,京都內暗藏的危險和洶涌,皇帝的身體越發虛弱,不知何時就會一命嗚呼,太子年幼,能不能活着成年都是兩說,尚武的風氣和連年征戰導致晉國的武將桀驁不馴手握重權,十二軍侯把控了大部分的軍隊。

    皇帝活着的時候,可以壓制他們,皇帝死後,年幼的太子根本不可能掌控朝堂。

    在這樣的情況下,魏王祁振,就有了可乘之機。

    站在第一樓的天字客房內,宋喬端起一杯茶,看着外面熱鬧的街市,嘴角勾起一抹笑,大亂將起,祁萱,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皇宮。

    乾元殿。

    祁萱跪在地上,看着上方龍椅上的男人。

    明明正是壯年,那人卻身形消瘦,面容蠟黃,明黃的龍袍穿在身上,也看不出一絲皇帝的威嚴,他不時咳嗽一聲,像是下一秒就會咳死過去,但在那病容之下,有些渾濁的眼裏,卻依然鋒芒不止。

    他是晉皇,三國中最強之國晉國的皇帝,從來不會輕易屈服。

    “萱兒。”終於,他開口了。

    “兒臣在。”

    “擇期,和韓禹定親吧。”

    祁萱沉默,偌大的乾元殿內,一時間安靜的落針可聞,只有皇帝不時的咳嗽聲響起。

    “朕,16歲承繼大統,北擊匈奴,南征夏楚,眼看着一統天下就在眼前,咳咳咳……可惜……可惜……萱兒,朕知道你不喜韓禹,但身爲天家女,你的命運,早已和大晉融爲一體,爲了大晉,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你懂嗎?”

    祁萱低頭,看着那光滑地板上隱約映照的,自己的臉,聲音低沉,“爲了大晉,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嗎?”

    “沒錯!唯有你嫁給韓禹,才能掌控藍田!才能幫助乾兒!!”

    真是直白,祁萱想,女兒本就是用來犧牲的,自己本來就該如此的……

    “兒臣……遵命……”

    離開皇宮,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建築,眼眸深沉。

    宋喬等到了祁萱安排的人,走出第一樓的時候,外面陽光明媚,計劃,要開始了。

    七日後,皇帝旨意出,太平長公主和平候世子定親。

    此旨一出,晉國震動,所有人都知道,晉皇要對魏王出手了。

    又三日,城南大火,兵部倉庫火光沖天,京都大亂,同時,皇宮內出現刺客,晉皇生死不知。

    太平長公主帶兵平亂,次日進宮,得聖旨,魏王陰謀叛亂,着太平公主查抄魏王府,與此同時,藍田軍進駐京都,掌控京都六衛十六門的控制權。

    魏王府。

    這還是宋喬第一次見到這位魏王殿下,祁萱的第一競爭對手。

    “怎麼,那個丫頭安排你來殺我?”祁振看樣子並不驚慌,俊逸的臉上平靜非常。

    “是的,我來送你上路。”宋喬也很平靜。

    祁振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是如何輕易殺死自己府上第一高手的,他的安排還未開始實施,明明已經拉攏了朝堂半數之人,明明已經拉攏大半的軍候,只等皇帝一死,便帶兵入皇宮,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成功,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京都這場大亂剛開始時,他還莫名其妙,以爲是夏楚兩國搗亂,並未放在心上,等到皇帝遇刺,他才反應過來,這是針對他的一場陰謀,他想要調動自己手下的人拼死一搏,但那時已經來不及了。

    祁萱帶人已經封鎖了京城,勝負已分。

    宋喬並不想做一個話多的反派,她直接一根銀針偷腦而過,然後扯了一根白布掛在房樑上,做出祁振自殺的假象,便離開了魏王府。

    魏王畏罪自殺!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晉國延綿了兩代人的皇位之爭,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落幕。

    雖然後續可能會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但真正的核心之人已經死去,剩下也不過是徒勞的掙扎而已。

    皇宮內,祁萱牽着弟弟的手站在牀邊。

    晉皇本就拖着病體勉強支撐,被刺客驚嚇之後,便昏迷過去,此次醒來,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

    五歲的祁乾趴在牀邊,嗚嗚的哭着,大臣們都跪在門外,此時房間內,只有太子和公主二人。

    祁萱眼眶微紅,到了這一步,說沒有一絲心軟是不可能的,牀上躺着的,是她的親生父親,從小就是她的天,是給予她一切的人。

    “父皇……”

    晉皇勉強睜開眼睛看着祁萱,緊緊抓着她的手,“你……這次做的……不錯……朕……很放心將乾兒……交給你……朕走後……你爲鎮國公主……幫……幫着你弟弟……”

    他看着只顧哭的太子,沉沉的嘆了口氣,“萱兒……如果可以……拖一點時間……朕……朕怕韓家……你……你應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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