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隱隱有些不安,甚至不願意離開宋喬哪怕一刻。
從普通世界回來後,宋喬將姜寶寶交給了謝瑜舟,同時,她也終於找到了那個人。
僅剩的那個分魂。
無極王朝皇宮,易坤殿內,女帝執筆批完最後一本奏章,然後平靜的看向階下。
不知何時,那裏站了一位紅衣美人,看着有些羸弱。
宋喬和女帝對視,聲音冷靜,“怎麼,見到故人,也不願以真面目相見嗎?”
女帝輕笑了一聲,擡手在面上抹了一下,露出了本來的真容,竟和宋喬長得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便是眼下多了一顆淚痣,使她看起來多了些楚楚動人。
“我沒想到你成長的這麼快。”她有些感慨,放下了奏章,穿着黑紅兩色的華服,從上方緩緩走了下來。
她走到宋喬的面前,兩人對視,彷彿看着鏡子。
“我來殺你。”宋喬發現,自己的心始終平靜,她本以爲自己會憤怒,會怨恨,但是沒有。
“可以,只要你能殺了我。”女帝依然保持着淡笑。
神魂之力涌動,兩人在同時攻擊向對方。
沒有動用法力,也沒有動用神通。此處已經被孟靈魚封鎖,若是女帝動用那些,絕對不是宋喬和孟靈魚兩人的對手,但若只用神魂戰鬥,她還有一絲勝算。
但很快,女帝就發現自己想的太過簡單。
就算是神魂之力,她也不是宋喬對手。
宋喬比她吸收的分魂多,且一直都有用詭譎之戒吸取魂魄力量壯大己身,若非她是女姜分魂,恐怕早就達到仙主境。
但也正因她們都是女姜分魂,宋喬對女帝的壓制,格外明顯。
是弱的一方,天性的臣服。
爭鬥很快有了結果,女帝臉色一白,虛脫的跪在地上,氣息開始快速下降,甚至直接降低到凡人的地步!
宋喬睜開眼睛,她同樣臉色蒼白,但從外表卻看不出受了什麼傷害。
她蹲下,掐住了女帝的脖子。
“陸影,原來這是你的名字。”
兩人神魂交戰,自然也會看到彼此的一些過往,宋喬被迫重溫了司傾的死亡和葉子卿的訣別。
此時,正是最痛苦,最憤恨的時候。
陸影臉色漲紅,卻並不恐懼。“你……也只是棋子而已……你的經歷,你的愛情,你的過往,都是被設定好的……”
宋喬神色冰冷,勾了勾嘴角,“你就不是嗎?”
“我不是,我沒有愛上玄女分魂,我擺脫了女姜的影響。”陸影似乎十分開心,她勉強笑道,眼中滿是對宋喬的憐憫。
“不要妄圖激怒我,明明你比我還要渴望成爲女姜,回到至高神的身份上去。”宋喬伸出另一隻手,從陸影的脖子上,拿出一個項鍊。
項鍊底部墜着一顆銀色的小珠子,裏面似乎有暗影沉澱。
陸影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
“殺了我!”她激動的說道。
宋喬沒有答應她,而是又抽出了陸影的記憶,當着她的面播放了出來。
多美的過去,鮮衣怒馬的少女,矜貴的公主救贖了卑賤的乞丐。
她被賜名陸影,成爲公主的貼身侍衛。
她和公主相愛,卻無法抗拒王權的迫害。
那是凡人的世界,皇權深重,無法抵抗。
在那個世界,仙人的蹤跡十分縹緲,難以尋到。
“阿阮……阿阮……”陸影蜷縮在地上,伸出手,想要抓住被宋喬拿走的項鍊。
畫面裏,年輕的陸影同樣在呼喚着公主,阿阮,阿阮。
阿阮被獻祭了,被親生母親獻祭。聽信了邪師的話,想要追求長生不老。
宋喬在畫面裏看到了熟悉的人,陸阮的親生母親,竟然是她曾在魔域見到過的那個凡人老奶奶。
陸阮死後,陸影不知從何得到的偏門術法,強行拘下了她的魂魄。爲了復活愛人,陸影踏上了修仙之路,她天賦很好,心性堅韌,從那個小位面飛昇,來到了天元界。
她認識了雲裳,得到了對方的一個承諾。
她回到了小世界,給彼時已經蒼老的陸阮母親喂下仙丹,那所謂的仙丹,若是有修爲的修士喫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凡人喫下,只會保持那時的狀態,長生下去。
長生,卻老朽。
陸影將害死愛人的兇手困在那具老朽的身體裏,還將她扔在了魔域,任由那裏的魔氣侵蝕她的心智,讓她日日夜夜不得安寧。
隨着時間的流逝,陸影發現了一些真相,她開始跨域追殺其他的分魂。
陸阮死的時候是凡人,因爲陸影當時保存魂魄的方法不對,只留下了一絲殘魂,就算是九尾狐,也無法逆轉時空去拯救一縷凡人殘魂。唯有至高神,唯有至高神可以拯救陸阮。
這是陸影的執念。
記憶回溯完畢,陸影滿臉淚水,“殺了我,殺了我,但求你,求你成爲至高神後,救一救阿阮……”
宋喬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食指和拇指捏着那顆銀色的小珠子。在陸影驚恐的視線裏,她直接捏爆了那顆珠子。
“不!!!!”陸影崩潰的大喊。
珠子碎裂在地,她瘋了一樣撲在地上,將碎片攏在手裏,“不要……不要……阿阮……阿阮!!”
在陸影的崩潰裏,宋喬開口了:“看清楚裏面是什麼,這麼多年,你竟然一直沉湎在幻覺裏,真是悲哀。”
陸影聞言,擡頭憎恨的看着宋喬,“你胡說!阿阮就在這裏!我一定會復活她!!”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宋喬彎腰,捏着陸影的下巴,強迫她看清碎裂珠子裏的到底是什麼。
陸影被迫看去,地上,碎裂的珠子裏落下的,是一根扭曲的紅色觸手,在地面不停的翻滾,看起來十分噁心。
“凡人的殘魂,根本經不起你一次又一次的突破雷劫,早就魂飛魄散了,你所保留的,不過是你的執念招惹來的污染!陸影!你早就被污染了!”
隨着宋喬的低叱,陸影茫然擡頭,那雙本來漂亮的眼睛裏,此時灰濛濛一片,她臉上佈滿了黑色的紋路,看起來格外猙獰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