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兩人都明白,她們需要離開這裏。
“你的計劃是什麼,需要我做什麼?”或許是因爲見到了葉子卿,宋喬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溫和了許多,不再那麼尖銳。
女姜沒有猶豫,很乾脆的說道:“我需要你找到我的身體,我要回到那裏。”
“你不和我融合?”宋喬驚訝,她以爲女姜會直接融合,畢竟只有融合才能迴歸至高神之位。
女姜搖頭,“我不會和你融合,你不是我,我也不想你成爲我。”
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宋喬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女姜對她微笑,“放心,我也不是全然不需要你,如果,如果在此之前,姐姐甦醒了,我可能要借用你的身體去見她。”
宋喬想了一下那時的場景,“我感覺可能會修羅場,不管是驚瀾在場還是靈魚在場,她倆都等於是玄女,還要眼睜睜的看着你和女媧柔情蜜意,你想我死嗎?”
女姜笑容僵了一下,對那個詞格外不滿。
“我和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從未逾越。”
“你都爲了她和玄女決裂了,竟然什麼都沒做?”宋喬震驚了。
女姜笑意徹底收斂,“你趕緊走。”
宋喬聳了聳肩,轉身離開這裏,“你是不是不會?不行下次我給你帶點話本……”話未說完,她就被一股力量推着加速離開。
外面是一片空茫,沒有上下左右,也沒有顏色,宋喬見到了等在那裏的裴霧。
裴霧站在那裏,對宋喬輕笑:“我等你好久。”
宋喬朝着她走去,越靠近,越心酸。
直到距離兩步遠,她無法再擡腳。
裴霧卻主動靠近,擡手擁抱了宋喬。
“沒關係的,我已經等待太久了。”
“阿霧……”宋喬雙手垂在身側,一動不動。
“我們終於可以永不分離了。”裴霧柔聲說道,收緊了手臂,她貼近宋喬的側頸。
許久,宋喬擡起手,託着裴霧的臉頰,兩人額頭相抵,有光在她們之間綻放。
裴霧聽到宋喬的聲音,“阿霧,我們永不分離。”
神魂破碎又凝聚,裴霧被宋喬牽着手,一路奔跑,兩邊是宋喬的過往,兩人的長髮在身後飄揚,裴霧看着宋喬,跑的越來越快,終於,她們一起,墜入了往昔的盡頭,一切開始的地方。
擁抱你,愛上你,失去你,成爲你。
愛或許是一場祕密,但裴霧選擇了坦白,她從不後悔做的每一個決定。
少年人一瞬動心就永遠動心。
宋喬愛上了年少時的月光,裴霧和她一樣,在年少時,愛上了墜入自己生命的未來的太陽。
在融合的剎那,不僅裴霧看到了宋喬的過往,宋喬也看到了裴霧的所有。
那樣濃烈的感情,誠懇而純潔,熱烈而永恆。
在見過宋喬的所有陰暗和卑劣,在明瞭她的黑暗和難堪,在那之後,裴霧的情絲在宋喬那裏紮根生長,補全了她放棄的,缺失的部分。
你是塵埃裏開出的花,是泥濘裏掙扎的鳥,是深海里即將落鯨的魚。
我不是你的救贖,也不是你的光芒。我只能陪你一起在塵埃裏綻放,一起在泥濘裏掙扎,一起在深海里墜落。
我是你的退路,也是你的堅守。
別憎恨自己,別討厭自己,也別再傷害自己。
你值得世間所有美好。
宋喬在裴霧這裏,學到了如何愛自己。
宋喬於虛空中睜開眼睛,那一剎那,她和自己曾經歷的數個位面形成了新的關係,它們都在一瞬間,成爲了她的附屬神域。
而她也感受到了,來自天道分下的權柄。
諸天萬界在她眼底浮現,她感受着體內迴盪的,毀天滅地的力量,她看到環繞着諸天萬界的無盡時空長河,以及在遙遠虛空,銀白色的,若隱若現的蛇尾。
在看到的那個瞬間,宋喬感應到識海深處女姜的波動。
那是渴望,是思念,是深刻而複雜的情感集合。
紅色的長裙包裹宋喬,虛空中凝聚出新的神座,她端坐其上,天道將她的意志覆蓋萬界,從此以後,她將執掌情緒和毀滅的權柄。
宋喬並不着急凝聚屬於自己的神域,她坐在王座上,看着站在不遠處,沉默注視着自己的驚瀾。
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嘆息,心臟陣陣抽痛。
她已經擁有了新的情絲,她再也無法做到那麼絕情,無數的情緒在她內心激盪,卻被她盡數壓制。
還不到時候……
驚瀾看着裴霧那張已經和宋喬長相有八分相似的臉,一步步朝她走去,直到真的靠近。
“姜兒……”驚瀾低聲喚道。
宋喬臉上露出略帶諷刺的笑,“師尊,喊錯人了。”
驚瀾微微皺眉,伸出手想要觸摸宋喬的臉,無形的力量阻隔了她的動作。宋喬眼底滿是冰冷,“師尊,你的姜兒已經被你親手殺了。”
驚瀾臉色驟然一白,她痛苦的看着宋喬,似乎想透過那雙冰冷的眼睛,看到宋喬的心底深處,看到她的靈魂。
宋喬推開驚瀾,輕輕撕開了空間,對暴露的宙斯冷笑:“怎麼,宙斯神尊對我很好奇嗎?”
宙斯尷尬的摸了摸鬍子,“哈哈,是很好奇啊,畢竟是新的神座,自從至高神沉睡,已經好久沒有產生新的神座了。”
他看宋喬的視線裏滿是探究。
西方神對女姜當年的事,可謂是一無所知,某些方面來說,他們的存在不過是女姜爲了壓制伏羲的伏筆。
宋喬從王座上站起,“既然好奇,爲何不坦誠相待呢,諸位。”
隨着她的聲音落地,空間被不停的撕裂,可怕的毀滅之力讓這處時空動盪。
很快,四周逐一浮現神尊的虛影。
驚瀾成就神座時之所以沒有引來那麼大陣仗,是因爲她停在仙尊階段很多年,而且東方神大都隱約猜到她是玄女分魂,所以對她成爲神座並不意外,不過又是古神迴歸而已。
但宋喬不同,她是突然成就神座的,在此之前,還從未有過後來神成就神座!
諸天萬界的格局,將由此改變!
神座們必須要知道她的立場,要知道她的實力,要知道她的目的!
除了重傷不能前來的龍帝,還是轉世靈童狀態的如來,其餘神座盡皆到場,宋喬甚至還看到了愛彌兒的投影。
她勾脣一笑,聲音清脆,迴盪於虛空。
“吾名裴霧,天元界玄天宗宗主驚瀾之徒,於夢中悟道,得情緒與毀滅雙重權柄,得正神座。諸君,今後共勉。”
奧丁的聲音如悶雷:“你的陣營?”
宋喬笑着轉頭,卻沒看他,而是看向了虛空中九尾狐的投影。
“自然是……”
“守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