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雲掩初弦月 >第205章 終判,無臉求恕
    韋彥之進來見禮擡頭,就發現半個多月沒見的明嘉公主氣色差了些。

    張了張嘴又覺得說無關公事的話有些冒昧,只得忍住。

    轉口說起自己擬定的新州發展計劃。

    自從天子給他派了官,他就開始查看有關北境地理氣候以及人文的各種宗卷記錄。

    甚至還收集了一些雜記,關於烏古國住民生態記載也抄錄了一份。

    又把北邊十幾個州的人口研究了一遍,甚至擴大到整個大雍的人口記錄,他都做到了心中有數。

    慕玄月翻看了韋彥之寫的新州五年計劃,暗暗點頭,看得出用了心。

    但寫得再多也是紙上談兵,能否達成預想成果,一切還得看實際能力到不到位。

    “想法很踏實,這很好,只是韋大人要有思想準備,實施起來未必順利。但成大事者,應不懼挫折。本宮很希望看到五年後新州能有這麼一番面貌,陛下定然也會這般期盼。”

    得到明嘉公主的肯定,韋彥之心頭一定。

    然後堅定說道:“殿下爲國事日夜操勞,陛下爲國出生入死,微臣不過是在後方治理髮展一個州府,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不及殿下和陛下辛苦的萬分之一。微臣定當全力以赴,爲大雍盡臣所能。”

    慕玄月點了點頭,眼裏劃過一絲欣賞。

    韋彥之雖其貌不揚,但爲人上進,難得的是不沉溺富貴奢華,爲了一展抱負肯腳踏實地去拼搏,其志可嘉。

    韋彥之告退出來,還沒走下御書房的臺階,就看到瑞親王前來。

    心裏不禁爲明嘉公主慨嘆,一個接一個的來找公主議事,沒完沒了,怪不得殿下氣色不好。

    都是給累的。

    跟瑞親王見禮後,韋彥之慢慢走到了前殿,他回頭看了眼自己曾經出進無數次的御書房,眼裏有絲絲不捨。

    這裏,曾經是他能靠近天子和公主最近的地方。

    也是與天子和公主能待時間最長的地方,

    從今以後,那樣的時光都不會再有。

    人人都說伴君如伴虎,但是他從來不這麼覺得。

    天子剛上位時,大刀闊斧清洗朝堂,大家確實覺得頭頂上懸着一把刀。

    擔心隨時會砍到自己腦袋上來。

    但時日一久,就知道天子不是個一言不合就開殺戒的暴君。

    相反,天子的心性很多時候比之同僚們口中的先帝還要寬厚。

    只要做臣子的沒有那麼些違規的小九九,日常出點什麼小差錯天子都不會在意。

    最多瞪你一眼,訓都懶得訓,自己改過來就是。

    公主也是這般,容許一些不經意的錯漏,但絕不容忍原則性大錯。

    只要自己保住初心,他相信有明君坐朝堂,他這輩子會很值。

    寒窗苦讀十幾年,所爲的,他已經輕易得到一半。

    另一半,有多艱難險阻他也要努力淌過去。

    瑞親王來找明嘉公主,是因爲謝氏一族的關押時間已經有半年,謝氏一族的財產,也都基本清查了出來。

    該終判了。

    “陛下走前也說過這個問題,最遲在三月就要把謝氏一族流放去邕州以南,確實該結這樁案子了。”

    慕玄月讓煙雨把謝氏一族的案宗抄本拿過來。

    翻到最新一頁問瑞親王:“皇叔,如今您在刑部當值,您覺得這些已經是謝氏一族的所有了嗎?”

    屹立幾百年的世家,被拔根而起,光清查他們的資產就用了幾個月時間。

    但所得結果沒有達到他們意料範圍。

    瑞親王掃了眼最終頁面上的記錄,商鋪和田產的數量驚人,金銀珠寶書畫古董也價值數百萬。

    底蘊深厚的頂級世家,家底比他們這些皇族都厚。

    他覺得不少了。

    “再挖下去,牽扯過廣,與之有姻親的勳貴還有世族現在是敢怒不敢言。若是再擴大範圍清查,到時只怕羣情難壓。”

    抑制世家鞏固皇權的路子是沒錯,但瑞親王不贊成趕盡殺絕。

    就算殺,也得緩緩再說。

    瑞親王的態度讓慕玄月退了一步:“既然皇叔這麼說,那就到此爲止吧!”

    看來是有人走了瑞親王的路子,想天家給謝氏一族留線生機。

    她猜測謝氏一族還藏匿了五分之一的財富,以圖謀日後東山再起。

    但只要她在,就不會給他們機會壯大。

    謝氏一族想左右朝堂的可能性不會再有,最多隻能做個富閒世家立於世上。

    三日後,蹲了半年大牢的謝氏幾百口人,被判流放去邕州以南。

    邕州以南與交州相鄰,而交州是大雍與交趾國世代相爭之地。

    這片區域大戰不起,但小戰從未停息過。

    被流放到這裏,比之被流放去北境還要艱苦危險。

    首先南疆溼熱的氣候就不是北人能輕易適應得了。

    謝氏一族接到最終判決,接受不了這樣結果的人大有人在。

    被羈押了半年有餘,曾經不可一世的豪門世家,養尊處優慣的衆人,已經沒了以前的心氣。

    只求別被流放得太遠,可邕州,距離京都六千里都不止。

    流放三千里已經是重罪,他們謝氏一族被流放六千里之外,天家這是不想給他們生機了啊!

    有人受不住,哭嚎着寧願死在牢中也不願千里跋涉徒步苟活。

    謝七太太蹲在角落裏一言不發。

    自從被抄家下獄,家裏人就一個個的讓她出面求助明嘉公主。

    想讓她仗着以前那點情分獲取到明嘉公主的寬恕。

    可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後宅夫人,她有腦子的。

    從雲玄月變成明嘉公主開始,她們之間那點情分就已經微不足道。

    若是他們謝家安安分分,日後或許還能有點情面,見到還能說上幾句話。

    可他們謝家的男人居然想擡景王上去取而代之。

    謀逆換天,這誰能容忍。

    明嘉公主跟他們謝家說是生死仇敵都不算過,沒殺他們一人只判流放已經是夠寬宏大量。

    想把人家弟弟撅下位的罪人家眷,她有什麼臉面去求公主放過。

    她沒那個臉。

    她的不爲所動,被丈夫看在眼裏惱恨不已。

    若不是男女分開羈押,怕是要下手毒打她一頓來解氣,打不了就怒罵她無用蠢貨。

    關在一起的妯娌們也孤立起她們娘倆,明裏暗裏都是白眼和埋怨。

    一場破家災禍,夫妻情分折騰沒了。

    家人情分也沒了。

    若不是爲了照顧體弱的女兒,謝七太太早已一頭撞死在牢裏。

    不做這衆叛親離落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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