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如何管?”陽哥兒問妹妹。
“娘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差點把祖母氣死,要不是公主請了太醫前來,祖母就危險了。”
“娘犯了這麼大的錯,在佛堂懺悔改過是她該做的事。”
他犯錯還跪過祠堂,其他人也是,誰錯了能不擔後果。
而且這也不是子女能代受過之錯。
他不希望妹妹是非不分。
沒想到哥哥會這麼說話的曦姐兒,有些氣惱:“那是我們的娘,就算有錯也不該關她進佛堂啊!”
“哥哥,你太沒良心了,怪不得娘說你跟她離了心,外向了。”
陽哥兒驚愕的看着妹妹。
心頭烏雲加重。
他張了張嘴,試圖解釋,卻一陣無力感涌上來,讓他頹然閉嘴。
終究妹妹跟在母親身邊時間多,受母親影響至深。
好一會後他才問妹妹:“若是你不孝不敬把娘氣出了大病,你也不需要認錯受罰是嗎?”
“我......”被哥哥這麼一對比,原本理直氣壯的曦姐兒頓時氣短。
她想起自己頂一句嘴都被她娘生氣罰跪的過往。
若是把娘氣出大病,她不敢想她娘會怎麼懲罰她。
“哥哥,祖母可有好轉?”意識到她娘把祖母氣到暈倒要太醫醫治的嚴重性,曦姐兒終於怯生生的問起了祖母的情況。
陽哥兒稍鬆口氣,還好妹妹沒那麼不可理喻。
他告訴妹妹:“祖母醒了,但是說話都氣短,太醫說如果祖母再被氣着就要不好了,你不要是非不分的讓祖母難受。”
聽到祖母好過來曦姐兒心頭一落,但哥哥的話讓她有了些不舒服。
“我沒有是非不分,我只是關心娘而已。娘即使有錯她也是我們的娘,誰不喜她,我們也不能不喜她。”
“你剛纔說娘有錯也不能關進佛堂就是是非不分,祖母要是聽到你這麼說話,定然要生氣。”陽哥兒說得嚴肅。
他當然知道子不能嫌母。
但是,母親不夠明事理,他不能也跟着不明事理。
做錯了就要受懲罰。
曦姐兒偏起了嘴:“哥哥就知道祖母祖父,我們都沒有爹了,就剩一個娘,也該心疼她的。”
妹妹的話讓陽哥兒再次無力。
他有祖父悉心教導,祖母要管着整個侯府,根本沒多少時間教導妹妹,跟着母親的妹妹到底是受母親影響過多。
可明知如此,他也沒法改變這現狀。
佛堂裏的蘇氏,跪在蒲團上不敢擡頭。
她害怕佛堂的森冷,這裏供奉的佛像她以前就不敢多看。
現在卻被關在這裏,她頭皮發麻的欲哭無淚。
她沒想過事情會鬧成這樣,她只是想保持住她的地位。
哪怕跟以前一樣也行,至少府裏有事婆母會跟她通通氣。
起碼證明她還是世子夫人。
可沒想到,如今什麼都破碎了。
婆母從未看上過她,也從來沒想過把侯府交給她。
那她嫁入侯府除了做寡婦,能得什麼好。
噬心不甘,讓蘇氏捶打着蒲團咬牙嗚咽。
佛堂位置在瑞福堂後頭,原是家中歷任老太君禮佛之地。
老太太去後,曲永瀾隔三差五會去佛堂給老太太的亡靈祈福。
蘇氏被扛進佛堂時她被驚得半天回不了神。
幸好侯夫人醒了過來,但也險情未消。
對於蘇氏身爲兒媳,卻把婆母氣暈倒下的行爲,曲永瀾自然覺得不該。
這府裏對她好的除了老太太,侯夫人對她也不錯。
那麼一個爲人大氣行事磊落的婆母,做她的兒媳是多麼幸運的事。
蘇氏卻忤逆於她,這得是多不孝才做得出來。
本來她就對總對她陰陽怪氣的蘇氏有些退避,這下子她更有多遠避多遠。
即使佛堂就在瑞福堂後頭,她也不再過去,還吩咐芽芽,讓她也不要靠近。
秉持一個不摻和。
夜深回到冠雲居,慕玄月不再處理公務,洗漱後也沒有睡意。
“我們說會話。”等衛離塵也洗好上牀來,她翻身面對他要夜聊。
“好,你說。”
衛離塵熟練的把人攬抱在懷,知道妻子不受涼,拿着扇子只扇自己。
“母親這般樣的身體不宜再動怒,但大嫂這事又必得母親來處理,我看還是過幾天再讓蘇家來人。”
衛離塵聽了點頭:“但明日還是要通知蘇家人一聲,要讓他們知道有這麼回事,免得到時看我們母親好了,就以爲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能這般一而再對婆母不孝讓婆母動氣傷身之人,作爲孃家的蘇家,無論如何是要給他們侯府一個說法的。
這點慕玄月也知道,“告知他們等母親身體康復,兩家再坐下來商議。”
“好。”
“對陽哥兒你日後要上心點。”
想到侄兒的崩潰,衛離塵明白妻子的意思。
他微嘆:“陽哥兒心性沒偏,只是想得多,繃緊了些。”
慕玄月想了想,跟丈夫說起了弟弟小時候的事。
“母妃去世時,我們九歲,因爲沒了母親,阿弟整個人變得很失常。”
“他日夜練武,還強迫自己每餐多喫一碗飯,我知道他恨不得快點長大回京給父母報仇,可我們還那麼小,怎麼可能做到。”
聽得心底發揪的衛離塵,把妻子抱得更緊了些。
“我跟他說,年歲不到急也沒用,練傷喫傷還有害無益。與其無謂去急,還不如沉下來做好計劃,一步一步去實現。”
“沒有成長積累沒有才能積累,走出去人都不多看你一眼。阿弟聽了後才恢復正常,然後他自己做了個計劃。”
說起弟弟小時候,慕玄月臉上露出一絲溫婉笑意。
抱着她的衛離塵卻心酸胸堵。
九歲的姐姐對九歲的弟弟能說出那樣有見地的話,也不知妻子從幾歲起肩膀上就扛上了事。
“他計劃十歲要撐過大個叔十招,十一歲要撐過二十招,到了十二歲就變成了四十招,然後十三歲要能打六十招,十四歲要過百招。”
這計劃聽得衛離塵眼露驚訝,“我十四歲時跟父親過招,五十招都撐不過,陛下竟然如此厲害。”
朱大個的武力可是比他爹還高。
他十五歲時身形才快速長高,力氣增大,能跟他爹打七八十個來回。
看丈夫居然以爲計劃已爲真,慕玄月失笑:“計劃而已,你都做不到,誰又能那麼逆天。”
她的駙馬可是大雍少年強將之一,十六七歲就已經名震鎮北軍。
弟弟雖然也厲害,但在軍中表現,與他的姐夫還是有點差距。